严先生不在家吗?
檀宴吓得险些站立不稳,他定睛一看,才发现一个落寞的黑影蹲在茶几边,身旁全是歪七竖八的酒瓶。
映入眼帘的是城市边缘的建筑群,环城高速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象征着城市的热闹与繁华,但相隔的距离太远,他听不见任何喧哗的声音,只有山林独有的鸟叫与虫鸣。
檀宴隐去身形,徒步回到了严飞尘的住处,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他走了整整一天,到门口时已是深夜。
檀宴下意识地觉得不可能。严飞尘是个极为自律的人,除了烟酒不沾之外,生活也非常有规律,除了偶尔出门降妖,在家里最常做的便是入定打坐,喝茶下棋。
但檀宴知道,他必须要走。
檀宴鼻子酸酸的,看着身上留下的粗暴的欢爱痕迹,默默地擦干身体上了岸。
严飞尘的话像刀一样扎在檀宴心上,同时也将他自己扎得鲜血淋漓。
他被严飞尘带到人类的社会已经有六年的时间,虽然时间有那么长,但他仍然和这里格格不入,或许是时候回去了。
“回来也好,我还未跟你道歉,那天我没能
“严先生”檀宴颤抖着喊了他一声,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想转头就跑,逃得远远的,避开所有的情感纠葛,从此孑然一身。
但好在这一次他比较幸运,休眠结束后,身体恢复了大半,秦烈似乎也没有找到他。
人群中,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高台的秦烈,在那里叼着烟玩手机,张扬的头皮辫和一双长腿尤为醒目,明明姿势平平无奇,但却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他得赶在对方醒来之前逃走,找个安全的地方休眠恢复精力,如果被发现再抓回去檀宴打个寒噤,他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狂风暴雨在等着他。
他对不起严飞尘,还招惹了秦烈他必须要做一个了断了。
奇怪的是,家里没有亮灯,只有旁边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
檀宴喉咙堵得厉害,他轻轻推开大门,却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熏得他倒退几步。
檀宴犹豫了很久,在山顶上徘徊老半天,最终还是下了山,决定去看严飞尘最后一眼,当作是这六年的告别。
檀宴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无措地抱住膝盖,神情复杂地看着前方。
他总觉得秦烈似曾相识,对方的气息让他莫名心安和熟悉,以至于喝下两杯酒后便被对方带回了家,而后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地发生了关系。
檀宴试探着抬手伸入院子外的铁门,庆幸的发现严飞尘并未对他下禁制,他还是可以在这里畅行无阻的。
这个爱了他六年的男人,也曾是他生命的全部。
在檀宴的印象中,严飞尘从未喝过酒。
严飞尘酗酒?
檀宴不怎么记得城市里的路,每回都是严飞尘开车载他,而他则努力地辨别导航指引的方向,有时还总会弄错,让严飞尘在高架桥上兜圈。
不在也好,他悄悄回来,如果被发现就太过尴尬了——他依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严飞尘。
他不想离开严飞尘,尽管严飞尘对他做了那样的事,他也还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他舍不得离开他。
休眠是花妖最常见的恢复精力手段之一,在休眠期间,他的妖气稀薄,很难被其他人发觉,但同时他也无法感知外界,躲避危险。
可以后他再也听不到严飞尘的声音了。
会是其他人吗?檀宴想,可家里除了他跟严飞尘外,其他人进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严飞尘是因为他的离开才伤害严飞尘不是他的本意,檀宴站在门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正当檀宴发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它不大,却宛如一道惊雷在他的耳边炸开——
在逃走的路上,他跌倒了无数次,划破了手掌与脚踝,但这点疼痛比起内里的伤来说不值一提,他一瘸一拐地越走越远,最后找了个隐蔽的洞口,化为原型进入了短暂的休眠期。
“有什么好哭的?”严飞尘似乎笑了一下,但更像是自嘲,“那天不是走得挺干脆利落的么?隔了这么久又回来,想看我的笑话?”
可唯独从绕城高速到别墅的路线他却烂熟于心,因为严飞尘告诉过他,那是回家的路。
他原本就不属于那里。檀宴想着。
那是严飞尘。
“你还回来干什么?”
这声线带着特有的金属冷感,但不同于以往低沉,既沙哑又粗粝。
从他离开到现在,他没有再跟严飞尘说过一句话,换作以往,只要是他单独出去,不到三小时,严飞尘绝对会给他发信息,确认他是否平安。
檀宴其实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秦烈,他想起了第一次在酒吧见到对方的情形。
但他做不到,从见到严飞尘的那一刻起,他就没办法一走了之了。
檀宴想起了他小时候的日子,虽然无比艰难,但那才是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