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这种名叫“吐真剂”的药物能在二十秒内到达大脑,抑制受讯者的判断力。它起效快,但是失效时间不确定,几分钟到几十分钟不等。
在最初的时刻,塔齐托咬着自己的舌头,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很多人在一开始都这么做,抱着拖延更多时间,熬到药物失效的想法。但从没有人真的抵抗成功过。
短短的二十秒之后,塔齐托的视线像下满雨的车窗玻璃一样模糊起来。他甩甩头,眨眼睛,想要找回清晰的视觉。但他的视觉器官就这样无可挽回地沦陷了。同时,他的牙齿已经松开了舌头,当他察觉到血腥味的弥散才意识到这一点。
他听到卡尔说:“开始了。”
他能明白他的意思,“开始了”,意思是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他正在逐渐失去对意识的自主权。从以往的经历来看,他觉得自己应该对卡尔的话产生愤怒情绪,但他并没有。心里有一个声音说,这不正常,应该警惕。但似乎有什么糊住了他的脑浆,他脑中那根弦无论如何拉不紧。
他开始反思,他真的在失去对意识的自主权吗?不对,他不正在思考吗?他的听觉还正常,能理解别人的话,有什么不对劲吗?
似乎刚才他还对卡尔充满敌意,就在十几秒前,他记得清清楚楚,但现在这种恨意不见了。消失得很自然,他不觉得是谁强迫他放下仇恨的。
每一秒的流逝,塔齐托那又硬又臭的表情都更少一分,被迷茫与无辜所替代。卡尔捏起了他的下巴,说:“看他乖得像个小婊子。”塔齐托心想,他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他就像只被母猫丢弃的初生儿,毫无反手能力地坐在地上,楞看着卡尔的脸。
一个身材矮短的干部油嘴滑舌地说:“你的马子有几根阴毛?”
塔齐托似乎对这个问题十分犹豫,微张开嘴,想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没有数过。”一圈人哈哈大笑起来,有人扭头对卡尔说:“还能弄到这药,真有你的。”
卡尔故作惊讶地对那个矮胖的干部说:“马尔文,你刚才这么问,是我还没告诉过你们吗,查尔斯·塔齐托是11先生的马子。”
干部们的笑戛然而止,显然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满脸都是怀疑。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卡尔蹲下来,笑问塔齐托:“对吗查尔斯,你和11先生睡过吗?”
塔齐托说是的。卡尔又问了几个下流的问题,塔齐托就像初生的小猫一样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一时间,干部们的表情又红又白,滑稽又难看。这就仿佛你在战争前获得了一个绝对利好消息,那个消息却是你的政敌带来的。对某些人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原原来是这样!”马尔文懊恼地叫起来,“所以你才要把他抓来!”
卡尔:“你可是反对我反对得最大声的。”他十分满意自己临阵才放出消息的效果,这些蠢人嫉妒的表情够他咀嚼一阵的。
距离注射药物已经过去一分多钟,药效充分起作用了,卡尔开始抓紧时间切入正题,以防药物在塔齐托身上失效。药讯下的人不会主动交代些什么,提问的方式很重要。他问塔齐托:“你潜入我们中间的理由是什么?”
塔齐托神情木讷,字句不受控地从他嘴里流出来:“运气好,可以依靠军队抓到你们。”
卡尔:“运气不好呢,有后备计划吗?”
塔齐托:“有”
“是11先生定的计划吗?”
“是的”
“你是诱饵吗?”
“我是领路人”
“你现在有办法联系上11先生吗?”
“没有”
“那么计划是早就定好的?”
“是的”
“11先生的计划是什么?”
塔齐托微分开双唇,双唇随着呼吸翕动。他有那么几秒没有说话,令卡尔怀疑哪里出了问题,最后却发现塔齐托只是在组织语言。受到药讯的人在面对复杂问题时总是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显然组织语言这件事都是十分艰难的。塔齐托露出一个痛苦又脆弱的表情,他蹙起眉头,在卡尔的再次催促下断断续续地陈述起了11先生的计划:“我在入境的时候,受到军队盘查我按照影子11先生的指示,暗示另一个11先生,我手里有一个蓝色的芯片,另一个11先生就会私下联系我然后”
复杂的叙述导致大脑承受过多压力,药物影响下的塔齐托无法掩饰自己的痛苦。他埋下头呻吟起来,丢了脸的马尔文用尖细的声音大声问他:“然后呢!然后怎么样!”
“然后啊”塔齐托头痛难忍,马尔文忍不住捉住他的衣领迫使他抬头,咬牙威胁道:“你最好在我打爆你的头之前说出来!”
卡尔对那个胖子说了两次放手,在对方的罔顾之下,掏出枪,用一束能量光在他太阳穴上开了个洞。能量光穿透了马尔文的另一边太阳穴,在房间墙壁上留下了一个焦痕。
“你杀了他!老天!”马尔文的同伙尖叫起来,下一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