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狗窝一样的卧室完全不一样。
这也是他想和他住一室一厅的契机,房租减了三分之一不说,哪怕陈与光不给他收拾,他也有个人督促自己保持整洁。
他脑中又出现小时候那个总是穿得一板一眼的小男孩来,总是一脸严肃地和他说话,举手投足都带着优雅。
不像他,总是这儿那儿地钻,姚承安看着陈与光脏兮兮的衣服和脸,想着,现在轮到对方钻来钻去了。
“你说话啊,我对你哪儿不好了?”
陈与光的声音也带着一种很干净的感觉,向海的太阴郁,陆见森带着股小孩子气,而陈与光的声音总是让他想起湖。
像雨滴打进湖里,清澈,凉爽。
“你说话啊。”
“Hikari,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我为什么不和你住,你自己想得明白了。”
陈与光听到那个称呼时,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但只是一瞬,便黑了脸,低下头,闷闷地答道:“因为我喜欢你吗?”
姚承安看着他手里抱着的那本书,毫不留情地回道:“是因为你拍照威胁我,骗我去拉斯维加斯结婚,大半夜的还私闯民宅。”
“……你不喜欢的话,”陈与光抬起头,“离掉就好了,反正,我也拿你没办法。”
姚承安叹了口气,直视他的眼:“Hikari,你听我说,你只是太在意当年的事了,你自己都不清楚那种感觉是不是喜欢。”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
“你听我说。”姚承安打断了他,继续道,“当年我没有和你说就走了,是我不好,到中国以后外婆病情变重了,我才留在了那边。”
“那时候的我像你一样,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要结交陌生的朋友,我那时候中文还不到这么熟练的程度,大家都知道我从美国来的,看动物一样地下课来围观我,有时候我说英语他们又听不懂。在这边课业本来就不重,到了那边以后学的东西都是我从来没接触过的,更何况别人看一眼就知道题目在说什么,我有时候看个两三遍都搞不明白。”
“要是我,我肯定不会排挤你。”
“不是排挤的意思,你没明白,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和你经历过一样的时光,虽然理由不太一样,但那时候我同样地被集体所排斥,和大家玩不到一块儿去,外婆生病又很累,整天就只能自己和自己说话。”姚承安现在想起那段记忆来时,都觉得有些惨不忍睹,好在语言条件在那儿,半年以后就开始慢慢适应了,但那半年简直是他的噩梦,“同样的,那种时候,我身边也会有那么个人,带着我玩,带着我一点点学语言,帮我把成绩提高上去。”
陈与光皱了皱眉:“所以……那个人是谁?你喜欢他么?他男的女的啊?”
姚承安扶了扶额,觉得自己简直是在鸡同鸭讲,对方思维像是个死胡同,天天就纠结谁喜欢谁的问题:“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当时也很感激她,觉得她是我的生命之光,将来一定要娶她之类的……”
“哦,她是个女的。”
“陈与光!”姚承安吼了声,陈与光缩着头彻底闭了嘴,“但我后来发现,她其实对谁都好,帮助我能让她获得老师赏识,帮助她拿到三好学生而已,而且过了段时间以后,我也有了别的玩伴,那些小情绪,其实不过是你在最困难的时候有人向你伸出了手,伸手的人可能并没有报太大的心思,你也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喜欢对方。”
陈与光没接话,就坐在沙发上,眨巴眨巴眼看他。
姚承安愣了愣,给他扶了扶冰袋:“怎么啦,傻了?”
“我怕安安你又吼我嘛……”陈与光说得委屈,还要挤两滴眼泪出来,“安安你真好,这么关心我,你刚才一摸我觉得不疼多了。”
姚承安翻了个白眼,他果然是对牛弹琴,陈与光看着像是在听,实际上屁都没听进去。
他站起身来,准备送客出门。
“安安,安安你别走啊,”陈与光唰得站了起来,拽住了姚承安的手,“你,你再和我说说呗,你再说说,说不定我就说通了呢?”
姚承安站着,看着男生扬起的脸。
他突然发现,其实陈与光也没有变很多,他比自己小,哪怕是个成年人了,还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从前装得很老道的样子,现在想想其实那伪装一捅就破,是他自己心太大,什么都没注意到。
他从中国回来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报复性地交友,谁都认识,谁都熟得和很多年的朋友一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心底,他摆脱不掉当年的阴影,他永远害怕自己被同学们一个人扔下,永远害怕聚会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到场,永远害怕有人笑他说出的话。
陈与光再喜欢他又如何呢,喜欢这种感觉是最靠不住的了,他有过那么多任女朋友,都说最喜欢他,哪个不是过段时间又翻脸不认人了。
萍水相逢的友情最安全了。
所以他和陈与光是在一次派对上认识的,派对上大部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