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
一个转弯,便露出了少有人问津的公车站——这里非闹市区,公车本来就少,且通常是整点一趟的节奏。但此刻却偏有一人伫立在车牌下,黑衣黑裤,撑着黑色的伞,身体如同发怔的木桩。开近了看,青年不过清秀尔尔,也没甚么特殊之处,叫人难以记得。在Sanskrit这种地方就直接淹没在了芸芸众生之中。
“石方.......?”顾倚青皱眉喃喃道。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车辆的接近,目光恰好与他对接,对方黑色的眼眸如同星辰,略为苍白的脸色让人看得心中一窒。
“公司的?”左丘衍有些疑惑地问道,Sanskrit的待遇向来是高的惊人,见有员工搭公车真是件稀奇事。
“嗯,自由翻译。”心中虽有怪异的感觉,但很快被四周掠过的景物所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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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周末即是一家人团聚共餐之时——当车子驶入左丘家的大宅院时,二人远远地就看见左丘飏在堆雪人,左丘颉站在一旁安静地凝视着他,眼神中是他们看不懂的情绪。
“哟,飏飏,这雪人堆得挺英俊潇洒的,和表哥一样。”顾倚青笑着跑上前拍拍雪人的头道。
“表哥,不要把他拍扁了。”左丘飏有些紧张道。
“表哥偏要拍,拍成一坨烂泥。”顾倚青使坏地大笑起来,一个大掌便要往雪人头上扇去,还未触及那雪人半根毛的手就被左丘颉意料之中地光速拦下:“皮痒了?”
“嗯哼,不许欺负飏飏!”顾倚青学得有模有样,嬉皮笑脸,“舅舅你是想说这句吧?”
“废话。”
左丘飏将小铁桶轻轻放在雪人头上,开心道:“完成啦!”紧接着拉过三个人:“我们来照个相吧?”
“又是排排队,分果果?”顾倚青嘴角抽搐。
“表哥不要淘气。”左丘飏认真道,然后想到了什么,转向左丘衍道:“衍衍,你身为表哥的丈夫,要好好管管他。”
“噗咳咳咳?!”顾倚青直接被呛得震悚无比,“飏飏你什么时候也那么腹黑了?!还有,我才是丈夫OK?!”
左丘飏无辜地眨眨眼:“是吗?可是表哥你比衍衍矮,比较像妻子啊。”
“身高不是问题!”顾倚青激动地踮起脚尖努力缩小三厘米的距离。
“飏飏少听他胡言乱语。”左丘颉斜了他一眼道。
这时常广也把单反端来了,四个人便在雪地里站了一排:按身高一道弧线,左丘两兄弟站两旁,左丘颉和顾倚青蹲中间雪人两旁,四人笑得十分诡异地来了一张全家福。
“老爷,饭快好了,再过一会就可以用餐了。”
“好,一会进去。”左丘颉应道,而后刚想转头说什么,忽然一个雪球旋转地朝他飞来,抬手也躲避不及,半个雪球就打在了脸上,有的还落在头发上,冰粒顺着发丝掉下来。
顾倚青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几乎要飚出眼泪。
还没等笑够,一个更大的雪球砸来——顾倚青早有预备地躲过,然后飞快蹲下蓄力对左丘颉发起下一轮猛攻,一瞬间两人之间雪落飞溅,如蛋打鸡飞。
左丘飏和左丘衍见二人开始大战便毫不犹豫地参与进来。
顾倚青正打得起劲,屁股始料不及地受到偷袭:“沃茨奥,哪个色魔?!”
他转过身便见左丘衍笑而不语地站在原地里攥着雪球。
“嘿阿衍,打雪仗老子可不会输。”顾倚青说完扑上去一阵雪花翻飞。
左丘衍笑着灵活躲闪并回击。两人你来我往,浑身上下不一会儿便浑身白雪,一直追逐地打到院落后的树林里。
高高的树木耸立,如今枝条上都挂着冰淞,如梦似幻,宛若挪威古老的森林——雪球砸在树木上发出簌簌的声音。
“阿衍别躲了,快快出来投降。”顾倚青疑惑地四处张望,光秃秃的小树林荒芜得很,竟然找不到人,便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我饿扁了,咱们回去吃饭吧。”顾倚青嘴角抽搐,心道左丘衍再怎么说也只有二十岁,果然还是小孩子心境不改。
他抬头透过稀零的树杈望向苍穹,京州冬日的天空灰蒙沉暗,难得地从云间露出了一丝纯净的阳光,正如二十多年前一样。
走在这片承载了童年记忆的树林中,顾倚青思绪也跟着飘渺了起来,细听之下好像还能听闻孩童的欢声笑语。
父母都是在他五岁时离开的,也没什么记忆,轮廓已然成了模糊的一片,消融在二十载春秋中成了一团迷雾。清晰的反倒是左丘颉的模样,这些年来没什么变化,而那两兄弟是愈发惊才绝艳。
正想着,忽然腰身从身后被人紧紧抱住,仿佛要将他锢入骨髓的力量,被拥进结实有力的怀抱中。
“抓住你了。”左丘衍在他身后低低道。
顾倚青勾起嘴角,伸手向后与他十指相扣:“好厉害哦。”
“倚青跑不掉了。”
顾倚青微微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