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翻天覆地</h1>
「學校的採訪?那個畫家?」當薄千翎剛換好深藍色的西裝從房間走出來時,李甯正坐在白皮沙發上,柳眉微蹙,驚訝與疑惑在她的臉上交織。
「怎麼了?」薄千翎坐到她的左側,撥開她有些亂的髮鬢。
「學校老師說,他們剛才被通知,因為我的畫作得到全國特優獎,而獲准採訪一個知名畫家,我很喜歡那個畫家,可是……」她垂目說道。
薄千翎的確希望有個人能陪他回去,但是他知道她要是錯過了這次的活動必定會很傷心。
李甯一直都熱愛繪畫,這次難得的機會她沒有道理錯過。在她的學業上,他甚至只是個旁人,不該干涉她的夢想。
「去採訪吧,妳好不容易能去的。」他摟住少女,在她額上一親。
李甯心中的猶豫瞬間消散,露出燦爛的笑容。
「那我去了喔!」那臨別的笑容沒有一絲雜質,如同他第一次遇見她時。淺淺的酒窩泛著紅暈,嘴角上揚的弧度甜的恰好
也許,他可能就是愛上她的笑吧?
李甯隨著柳叔前往會場,而薄千翎則是獨自回家。
他下了高速公路後,一邊聽著廣播電臺的音樂,一邊開著那價值不斐的超跑。
慢悠悠的,街樹、安全島跟路燈景色晃過車窗。
砰!!!
聲如雷似的在耳邊轟炸。
他只知道他翻了好幾圈,擋風玻璃外的景色像是被丟進捲筒洗衣機般翻攪。
眼前突然浮現了李甯跪在他身旁的模樣。
她穿著他親手設計的禮服,抓著他的雙肩。
少女噙著淚水,哽咽不已。
「丫頭……哭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然後……
一片空白。
像是要抹去所有事物一般,什麼都沒有留下。
當天採訪完之後,李甯跟著柳叔回到家裡,家裡仍空蕩蕩的。
她望向牆上的鐘,晚上八點三十二分。
李甯打了通電話給薄千翎。
「您的電話即將轉到語音……」
她掛斷電話,莫名的不安跟恐懼席捲而來。
「沒接嗎?」柳叔替她倒了杯水。
她點點頭,滿臉憂心忡忡。
薄千翎從不將手機關機的,再加上因為他平時很少滑手機,每天晚上又都充電的關係,也不可能手機沒電。
看電影?不,他只會關靜音,從不關機。
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叔也打了一通,只見他掛斷後搖了搖頭。
「小姐,我陪妳等吧。」
柳叔雖然是薄千翎跟她第一次回國那時才聘雇的專人司機,但因為薄千翎很照顧他,柳叔還是對薄千翎多少有些情分。
李甯每過幾分鐘就忍不住看看手機,打幾通電話。
沒有回應。
她心急如焚,但實在是束手無策。
柳叔在午夜時,從沙發上起身,裝了一杯水給李甯。「小姐,也許薄先生在外面忙事順便過夜,會沒事的。」
「柳叔,你先回去吧,我可以一個人等。」李甯無動於衷。」
「可是……」
「我會沒事的。」
「他……也會沒事的。」
好刺眼。
薄千翎的眼珠在眼皮下滾動,不想睜開。
白白亮亮的東西照在眼睛上。
他擠出一條細縫,然後用0.25倍的速度緩緩睜開雙眼。
白花花的天花板,被一格一格的正方形分割開。
他難受的移開視線,轉過頭去。
只見偌大的單人病房裡,二老正躺在桌子上熟睡著。
還有一束花放在床頭櫃,上面寫著「早日康復」,下面的署名他卻不認得。
他不知道在尋找什麼似的四處張望,卻什麼也沒找到。
心頭意外空蕩蕩的,好像心臟裡的一塊肉被挖走了。
他覺得身體裡頭少了什麼,但又不知道少了什麼。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昏倒,醒來就在這裡。
身體出狀況?他一點也沒頭緒。
窗外下著大雨,濕潤的水珠沿著窗玻璃滑落。
他盯著它們,總覺得有股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
薄千翎想起身,卻意外扯到受傷的手,忍不住啊了一聲。
二老在桌子上睡本就淺眠,一聽到風吹草動就醒了過來,看見兒子甦醒又驚又喜。
「千翎!太好了!」「終於醒了!我們都很擔心你!」
兩個人找了護士跟醫生過來檢查,醫生說只要好好修養跟定時換藥就沒問題了。
看著父母滿懷感激的一邊鞠躬一邊向醫生道謝,他心裡百感交集。
父母跟他素來不合,這次意外卻還是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