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扣动了扳机——
范唐生双目大瞪,带着一脸的不可置信倒在了地上。
同样也是狠狠一愕的褚画反应过来后一把挣脱对方,还未向古董架后藏住自己的身体,冲锋枪就枪声大作。
韩骁开始了目标指向旧情人的疯狂扫射。
木质的家具阻挡不了冲锋枪的火力,触目所及之处密密麻麻布满蜂窝般的坑洞。架上的古董纷纷响应号召似的破碎炸开,像秋日熟透了的松实没完没了地掉向地面。
噼啪大响,一片狼藉。
趁着一连串迅猛的火力攻击暂时告歇,褚画以最快的速度跳窗而出。从两楼的花台上直接滚落在地上,一站起身,马上就又寻找能躲避自己的地方。
韩骁走向窗边,落满月光的窗台可以明晃晃地看见一滩血迹。不远处的范唐生还未死透,倒在地上的身体过电似的抽搐起来,喉腔蠕动出类似金鱼吞吐气泡的咕嘟怪声。他的肺叶已被打穿。
“Shut up!”猛一扭头,冲垂死的男人比划了一个静音的手势,韩骁又把目光投向落有血迹的窗台——他可以确定自己没有打中他,估计是射击过程中的跳弹伤了他。
他用指尖沾起情人的鲜血,忘我又贪恋地舔尝。
好一会儿后才打开对讲机,对着早已整装待发的特警精英们说,“逃犯枪杀了副局长,目前还在逃窜,极度危险。”男人的唇边浮出一个浅笑,阴阳怪气的语气在说着,“我不要求你们抓活的,一旦看见褚画,就击毙他!”
※ ※ ※
手臂已经被子弹打穿了,皮开肉绽不止,还露出一截森然的白骨。腹部也有伤口,每动一动几乎就疼得他要当场昏厥过去。强咬住牙,褚画低头看了看,从腹壁创口的切割形状和自己此刻的感知来判断,还好不是子弹直接射入造成的贯通伤,只是跳弹的弹片或者爆破的瓷器造成的切线伤。
衣服已被染了透红,简单的包扎看来毫无用途。
恨不能阖起眼睛长睡不醒,可警笛的尖啸撕裂了夜空,他不得不提醒自己必须得走了。
嘴里咬着牛皮文件袋,褚画捂着腹部躲避着警笛声的追击,在一幢已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房子外停下了脚步。
一个特警精英追到了这里,他听见那个特警精英冲着对讲机回答,“明白!一旦看见逃犯就将他击毙!”
褚画仰起头死命地抵住残破的墙壁,小心地敛着呼吸,竭尽可能地贴身躲藏,祈祷自己不会被对方发现。
汗水涔涔而下,湿透了他的单薄身体,而鲜血滴滴答答,已在身下聚成一小片红色的湖泊。
一条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野狗突然蹿到了褚画的面前,舔了舔滴落在地的血,两颗黑幽幽的瞳子便紧紧盯住了他。
那个特警还未离去,他再没有反抗的力气。
野狗望着浑身是血的年轻人,喉咙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又龇了龇牙——看上去它就要吠叫出声了。
“Please...”绝望之感从天而降,褚画侧脸以无比恳切的祈求的目光回望向那条狗,朝它连连不止地摇着头,无声地动了动唇,“please...”
可笑的是,他竟抱着侥幸之心,期望对方听得懂自己的语言。
所幸那条狗终于还是不吭一声地走了。
特警同样走了。
他吁出一口气,还没走出几步,竟听见身后有人在喊,“褚画!”
虽然屠宇鸣还没资格加入特警精英的行列,也被排除在了每一次与褚画相关的行动之外,但他探听出韩骁的命令,便自己跟了过来。他和那个特警一同追到这里,就要离开时却发现了一条踩出血脚印的狗。
拔枪指着一团糟的昔日搭档,疤脸警探摇头叹气着说,“你杀死了范唐生。你真的不能回头了。”
“我没有……没有杀人……”已经无力重复这句这几日不断重复的话,褚画捂着伤口返身而去。
“你别再往前走了,我会开枪的!”
“那就打死我。”停下脚步,他将双手举过头顶,抱扶于脑后,背对屠宇鸣跪在地上。“就在这里枪决我。”
“你……”终究无法向对方开枪,疤脸警探仍试图劝说对方自首,“你受伤了,你跑不远的。你现在跟我回去,如果你真的是无辜的,就应该相信陪审团——”
“陪审团?去他妈的狗屁陪审团!”褚画恶狠狠骂出一声,停了一会儿,才无比凄凉地说,“连你都认为我是凶手的时候,我就真的满手鲜血了。”
春天明明已经深了,可凛冽的寒风却方兴未艾。稍远处有一片面积不大的花畦,盛放的铃兰正于风中抖着身子,颤颤嗦嗦。
“如果你还有疑惑不解,可以去问向笛。”他自顾自地起身而去,一步一晃着身体,“我现在还不能和你回去,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得去做……”
屠宇鸣到底还是没有追来,耗尽所有气力的褚画一头栽向了花畦。他嗅着混合着血腥气息的花香,伸手轻轻摸触上一朵铃兰——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