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将手中的格洛格18型抵住了他的后脑——
他就这么露出在了窗口。
眼前倏尔澄明一片,总警监先生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已被康泊或者说是被对康泊的无尽愤怒引向了绝境。开枪的速度并非比不过早已恭候多时的狙击手,可就在狙击手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韩骁突然决定放弃枪杀康泊,反而抬脸望向了褚画。
他无比恳切而悲伤地对他说,“我从未停止过爱你,只是你不再相信了。”
话音未落,狙击手就爆了他的头。
一颗子弹正中颅脑,时隔多年后的狙击步枪早已今非昔比,男人的脑袋像爆炸的西瓜那样碎得四分五裂。血浆与脑浆四溅,散落的眼球留存下这个世间最后的光明。
他情人的脸。
※ ※ ※
向笛被人抬上了担架,他的伤很重,能否脱离危险还是未知之数。而那个有钱小子因为莫名其妙挨了一拳,拒绝向自己的救命恩人道谢。
“除了恶人,没有人死去,所有商业片里皆大欢喜的结局,我本该开心才是。”韩骁的脑浆和血液多多少少溅了些在他的身上,褚画同样被人抬上了担架,却望着自己染血的手掌轻轻叹气,“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走在一起,我们要的太不同。”愁云笼在眉间,他看上去并不太开心。
老司机罗德曼也在现场,他带着慈祥的微笑提醒担架上的年轻人,“我不想打搅你的悲痛,可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褚画顺着罗德曼的目光望过去,看见了就在身边不远处的康泊——
一个护士正给他递去了酒精毛巾,康泊则优雅地向她点头致谢。自己擦拭了起了唇边的血迹。淡棕色的长卷发有些凌乱,他的后背像遭受了鞭笞刑那样满是凌乱血痕,脸颊、嘴角也都有醒目的瘀伤。他很美丽,也很狼狈,也许这个男人这一生都不曾如此狼狈。
从韩骁的死亡里回过神来,褚画鼻子发酸,瓮声瓮气地呼唤起自己的情人,“康泊……”
待对方朝他投来目光,年轻警探对身旁的老司机说,“麻烦你,能扶我起来吗?”
“乐意之至。”罗德曼笑着就将他扶了起来。
褚画主动把身子送了上去,紧紧抱住康泊。随即又不安分地将手伸进了他的衣服,直接贴摩于他的胸膛。他假意替对方按揉身上的瘀伤,可一埋脸就狠劲儿地咬他、掐他……动作很色情,周遭的警察同事们频频朝他投去白眼,褚画也全不在意。
“罗德曼!”被褚画没轻没重地摁得浑身都痛,康泊轻咳几声,冲自己的老司机笑着喊道,“把这小子从我身上拿开。”
“也许你能从他的声音里判断出他一早就想殴打你、折磨你,可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失控,一定会被你诱至窗口,暴露于狙击手的枪口下……”这用“重要符号②”或者别的什么理论没准儿可以解释,但显然他仍要承担大量的风险。
康泊的回答轻描淡写,否认得干脆彻底,“不,我不知道。”
“可是……”褚画有点吃惊,这个男人该是从来不会让自己处于“失控”的状态下,“也许他会杀了你,在折磨完你后二话不说就开枪打死你……”
“我做了最坏也是最好的打算,我用目光记下你的脸,然后永世长眠。”抬手轻推情人的肩膀让他躺下。康泊俯下身,如同蜘蛛侠亲吻邓斯特的那一幕般,倒着吻了吻褚画的唇,“好好休息。”
“哎哎,等一等!你们急什么?!”即将被送上急救车的褚画扒着车门阻止医护人员们抬动担架,又一次强支起自己的身体,喊道,“嗨,康泊!”
“什么?”康泊微微眯起眼睛,转身相望。
“Yes,I do.”做出那千钧一发之际的同样回答,稍稍停上片刻,年轻警探格外认真,一字一顿说,“是的,我愿意。无论富裕还是饥馑,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我都将爱你,属于你,忠实于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他极其温柔且满足地笑,梨涡甜蜜,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给我三天时间,”褚画满心焦躁地等待来自情人的回应,可没想到康泊只是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嘴角,“我考虑一下。”
“欸?!”警探先生急得要从担架上跳起来,却被一旁的医生一把摁了回去——
“躺下!你想让折断的肋骨戳穿你的肺叶吗?!”
“什么?我骨折了?”话音尚未落地,一阵令人难以呼吸的剧烈疼痛就将他击了倒。褚画一面晕倒般地栽回了担架,还一面全不讲理地冲医护人员们挥臂叫喊,显得愤怒异常,“你们磨蹭什么?!为什么还不送我去医院!我疼死了……嗷,我疼得要休克了……”
作者有话要说:静止脸,又称“冷面效应”,心理学家研究婴儿与母亲“依附关系”的实验,证明通常情况下婴儿会对陌生人的微笑与注视更有好感;
②重要符号,指的是表达者能够对听话者引发预期反应的符号,比如一个人在戏院中大喊失火了,就一定会引发惊慌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