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行李箱的轮子发出的声音打破了他们吃饭的平静,从垃圾箱旁捡回的箱子跟他们高贵的饭桌就是两个不同文明世界的产物。
赵磊拉着我走到了餐桌前,跟他的父母做着最后的道别,“我们走了,以后不回來了。”
看见自己的儿子要离开,赵母早已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刚刚抬手想要挽留,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也就又缩了回去。背对着我们的赵父,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见他还津津有味的吃着早饭,相比心情也不会有怎样的波动。
“从今天开始,我们断绝血缘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在外面过不下去了也不要回來,我们家的门是不会给你打开的,我也…我…”赵父的声音犹如古筝的琴弦,每波动一下都在颤抖,从喉咙里传出來的声音听着也让人心碎。
最后的几个字,赵父吞吞吐吐了好久,他拿着筷子的手在颤抖,最后,他索性也放下了碗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们就当沒你这么个儿子。”
“我知道。”赵磊淡淡地回道,沒有做过多的思考,这样绝情的话沒有在他的心上留下什么创伤。“我以后不会回來的。”
我站在一旁沉默着,身为局外人的我此时俨然成了一尊不会说话的雕塑,就像是赵磊手上的行李一样,被他支來唤去,却也不容任何人触碰。
“我们走吧。”沒有再多说什么,如此而已。说完,赵磊便带着我离开了他们的饭桌,转身向房门口走去,不,不是走,而是逃离,是带着我逃离这个禁锢着他20多年的地方…
“嘭!”关门时的一声响,斩断了赵磊和赵家的关系。今天的天气很好,赵磊的嘴角也露出了欣慰的笑。
一步步的离开赵家,那幢豪华的房子渐渐地远离了我的视线。路上,他的手始终拉着我,我一直低着头,手中枯萎的盆栽也在风中摇曳。
忽而,觉得身旁的赵磊沉默的有些不太对劲,我听到的只有走路时鞋底摩擦地面,还有行李箱的声音,却不曾听到他的话语声…
抬头时,赵磊的脸已经被泪水肆虐了多次。一道道泪痕都印在他的脸上,有一滴还悬在下巴上迟迟不肯坠落。
“小磊?”我止住了步子,从他的掌中抽出了被他拉着的手。他沒有停住,还在往前走,我的那句话也随风从他的耳边飘过。
“小磊?你怎么了?”我赶紧追上去挡在了他面前,当他撞到我的时候,手中的行李箱拉杆也随之落下,“啪!”的一声脆响,赵磊的双手也将我缠住。
“哥,我出來了,我终于出來了!哈哈…我以后再也不用见到他们了,他们再也不会折磨我了…”他的说话的声音听着令人心碎,笑声也贯彻了他的痛苦。
他紧紧地抱住我,紧贴着我的心脏在跟着他哭泣,我能感觉得到,他在颤抖,他的手在颤抖,胳膊在颤抖,就连那份对他父母恨之入骨的感情都在颤抖。
走了许久,面向赵家的方向,已经看不到那奢华的装潢。蓝天白云,纵使引得无数人放松了内心的压抑,却不能让我怀里的这个男人开心…
二十多年,还是自己的父母。赵磊是应该恨?还是应该笑?恨?那是他的父母,有何可怒?笑?今后也将是孤身一人,有何可喜?
我一只手抱住了他,感受着他的痛苦,聆听着他委屈的哭声。
“我真的什么都沒了…我曾经的一切都被他们给剥夺了,现在我把他们推开了,我的生命里再也不可能跟他们有什么交集了,我连被剥夺的权利都沒有了。”
他放声地哭泣着,长长的马路,只能听到他一人的哭声。“还有我,你还有我。以后我会把我能给的都给你,以后我会陪着你的。”我拍着他的背安慰道。
他不作声,哭声却沒有停止。只是不知道,此时的赵家父母会用怎样的方式來缅怀自己的儿子?
赵磊出來的时候,被赵父取走了所有的财产。信用卡,储蓄卡,跟赵家任何有关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幸好我手里还有唐蓉当时借我的钱,也可以缓解我们的燃眉之急。
他已经不再是富二代了,花钱以后也需要节制。面对几千块的机票,我们也不能再慷慨的从口袋里掏出钞票,只能把目的地转向人满为患的火车站。
春节前后,正是火车站人多的时候。一向过惯了好日子的赵磊怎么会见过这样人山人海的场景?面对着乌压压一片人头,赵磊不知所措的跟在我的身后,看我來处理这样的情况。
“给我两张去上海的车票,软卧。”我拿出身份证递给了窗口里的工作人员,身后涌动的人群则还是朝着我的方向挤着,让我怎么都站不稳脚跟。
“对不起,沒有软卧了,只有站票。”工作小姐面无表情的回我一句,两只眼睛始终盯在电脑屏幕上。扭头看了眼不知南北西东的赵磊,我思考了一会,也还是决定离开这里。“算了,谢谢了…”
赵磊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车站,到时候上了车,人又那么多,还要被迫站着,对他更是一种折磨,更何况我们身上也都还有伤,坐火车不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