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往事浮梦

    <h1>第一章  往事浮梦</h1>

    沈媚又梦到了十八岁时候的自己。

    站在穿衣镜前，身着晚上演出需要穿的明媚红裙，随后就像只无忧无虑的美丽蝴蝶一样，不停地反复转身来确认自己此时拥有着足以惊艳众人的动人之姿。

    但很快，上一秒视线里她还转头对着敲门进来的人微笑，下一秒却已然身处于圣密尔中学大礼堂里那个奢华浩大的表演舞台上。

    终于，沈媚恍然。

    原来今夜梦到的是十八岁临近毕业之际受邀表演的成年毕业晚会那天。

    左旁十英尺远处慢慢弹奏响起轻缓而低沉的大提琴音，不知不觉中，她的手也如同之前一般不受此时意识的控制，左手轻轻在琴弦上拨弄，悠悠琴音恍若天边浮云一样在空中自由飘荡。

    指尖流泻出的琴曲《往事》的旋律轻缓且悠扬，伴随着她随后如诉似泣仿若正在轻轻诉说与微风相听的女声吟唱，越发显得怀旧离别之意分外悲凉。

    情不自禁地，沈媚微微侧头向左边看去。

    贺子鸣以着一个极为完美的角度微微垂头，左手拨弦右手持弓轻柔拉动琴弦，像是察觉到她转头看来的视线抑或是不经意的抬头，视线相触的刹那，他微微勾唇对她露出一个持着贺家人应有的矜贵却带有似乎是面对她时才会意外显露的温暖笑容。

    一霎间，她的心里猛地泛上一股难言的酸涩。

    镜头猛然变化，沈媚恍惚抬头看见前面的宴客大厅是记忆里熟悉的仿造卢浮宫内景尽显奢华的宫廷式装潢，慢慢走进屋内，衣香鬓影来往宾客微笑着举杯相邀，气氛处处皆是一片欢欣且盎然。

    相较眼前视线所及之处的男男女女都着一身优雅正装，低头触及自己的装束却正是恰好印证了何为格格不入之说。

    正前方的华丽高台上此时又传来了曾无数次如潺潺溪流般在她心上轻柔流淌而过的琴音，沈媚不禁微愣，随后还是跟着人群亦步亦趋地往最前处靠拢而去。

    贺子鸣持弓拨弦的神态一如既往的优雅迷人，但他身旁静静拨动纤纤十指用钢琴和他合奏，并不时抬头对着众人露出大方且明媚笑容的女孩相比于他浑身散发着的矜贵冷淡更加映衬得艳光四射。

    “No  more  champagne

    And  the  fireworks  are  through

    Here  we  are,  me  and  you

    Feeling  lost  and  feeling  blue

    It's  the  end  of  the  party

    And  the  morning  seems  so  grey

    So  unlike  yesterday

    Now's  the  time  for  us  to  say

    Happy  new  year

    Happy  new  year  ……”

    伴随着舒缓悠扬的琴音，启唇合唱中低沉男声和欢快女声意外的和谐动听，演奏的还是年末庆贺宴会尾端常出现的曲目，一时间气氛使然众人情之所至都不禁跟着轻声哼唱起来。

    竖耳听见身旁的两位女士忍不住开口小声交谈台上男女真是郎才女貌家世身份都再般配不过的一对，后又窃窃私语贺颜两家估计不日好事将近，眼神逐渐一点点失去往日光彩的沈媚慢慢垂下头去，眼泪如同努力汇集聚流向大海的河流一样渐渐在脚尖附近滴答了一地。

    安徒生故事《海的女儿》里的海巫婆说前来求药的人鱼公主是傻东西，明明她拥有着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却执着想用它们来换一双能去陆地行走的腿。如飞蛾扑火不肯回头一般，她终究还是抛却了自己的公主身份，抛弃了关心爱护她的亲人，也如愿在登上陆地时得到了王子像是因其美貌出众而一时兴起的垂青。

    王子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吻她比鲜嫩玫瑰更美的唇瓣，还把心贴在她的胸口，“如果我要选择新嫁娘的话，那么我就要先选你”。

    可最终，他却娶了邻国的公主。

    看着自己竟然如故事里的可怜的人鱼公主一般一点点变成耀眼阳光中的泡沫，仿若美丽的昙花一现逐渐随风消散，沈媚倏然睁开眼从梦中醒来。

    恍惚抬手间，触及脸畔冰凉一片。

    《梦的解析》里说做梦是为了“愿望的未达成”，定期为她检查治疗的心理医生王云也向她阐释说这是一种怀旧症的体现。

    人们总是喜欢怀念过去的生活，不仅是因为大多数人能在其中的美好回忆里寻得慰藉，更多地，那些对自己曾经的失败或出糗迟迟无法释怀的人更能在反复思量中为自己找寻到最合理的借口，将那些过错如手捧沉沙悄悄掩埋一般借以最终消极逃避现实。

    在听完她报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