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儿……”乔嫣乐想起了那日桌面上的血滴,药里的味道总是带有淡淡的血腥味,莫非是寻非将他的血滴入药中,才使得她的毒有所减缓。
想起了那时突然深夜来访的那位公子,似乎他也曾提及藏在乔家的蟾珠,山儿并未拿走,东西却不翼而飞,然而知晓这个东西存在的便只有父亲乔安成一人,莫非是当日寻非也中了去骨散,父亲让寻非吞下了蟾珠才得以活命,所以那孩子的血才得以解蟾毒?
乔嫣乐紧盯着桌面,心知寻非刻意将血滴入碗中,便是知晓此事,一想不禁心慌不已。她转身出房间向寻非的卧房跑去。
正坐在窗边发呆的寻非显然被乔嫣乐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乔嫣乐匆忙间关紧了门窗,将寻非拉至床边坐下,压低声音说道“非儿,你是否清楚自己的身体的异常?”
“什么?”寻非被乔嫣乐如此疑问,有些疑惑不解。
“不论是否清楚,但是你千万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此事,不然会招来大祸。姑姑的身体是其次,你不能再以血入药,免得引人怀疑。”双手紧握着寻非带着细痕的手,不住的抚摸着“此事关系重大,千万不能白费了你爷爷的苦心。”
寻非似懂非懂,但也知道蟾珠是许多人苦寻不得之物,便点头应下了。
乔嫣乐松了一口气,将僵硬的寻非拥入怀中,轻抚着他的发丝“姑姑知道,你恨我们,仇恨难泯。但为人父母,比起报仇雪恨,更愿你平安,所以非儿你不能再受任何伤害,令他们难以瞑目。”
待到乔嫣乐熄灭烛火回房,寻非才从黑暗中睁开眼睛,翻身下床,指尖摸着自己另一只手指的细痕。
说不清,道不明,不知为何要帮乔嫣乐解毒,或许只是因为他们有血缘,不想乔家空无一人。
乔嫣乐的话,似乎秋烛曾说过,只是寻非放在心里,但有些事却同样无法因此放下。
突然想起了许久未见到的宗政山,从那次以后便不知他的现状,但寻非真的好像亲眼见见他,问问他,但是又怕难以自控杀了他。
趁着夜深人静,他重新穿上衣服走出别苑,寒风阵阵,一阵小跑朝着宗政山的别苑而去。
隐约记得路线,一路摸索,别苑格外冷清,大门也并无上锁,这么看来也并非是发了疯而无法自控。
推开木门而进,里面烛火微亮,轻轻晃动,一个人影映着烛光来来回回的走动着。
贴近房门,正欲窥探,谁知房门突然打开,寻非胳膊被人一把撤了进来,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药香,熏得他一阵晕眩。
“你是谁……”
沙哑的嗓音从头顶落下,宗政山身材高大,却似伛偻老人,发丝凌乱,神情憔悴,紧紧抓着矮小的寻非质问道。
“我……”寻非被他的模样吓得一愣一愣的,怔怔的脱口而出“我来找你的。”
宗政山突觉奇怪,将寻非拉到了烛光下细看,待看清他面容之时,脸色显露慌张,双手颤抖,跪在寻非的面前“舅舅……舅舅你又来找我了,我错了,我知错了,不该对外公不敬,不该毁了他的寿辰,你罚我吧,我错了……”
“我……”宗政山只有一个舅舅,便是他的父亲——乔鱼乐。乔嫣乐提及,自己与父亲的面容七分相似,然而宗政山此时似醒非醒,才会因此错将他看成父亲,这份忏悔是因真心悔过当初杀害乔家五十口人命?
“舅舅,山儿乖了,山儿会乖乖回去告诉娘,外公喜欢她的刺绣,舅舅说得对,娘开心,外公开心,他们最重要。”宗政山跪寻非面前,乖顺如年幼的孩童,紧紧的抱着寻非的腰“外公不喜欢山儿,舅舅替我说好话,你一向对娘好,对我们好,山儿知错了,求外公别生气了。”宗政山不住的说着混话,也不知道他究竟将自己放在了多大的年纪上,宛如一个孩童般哭泣。
“你不许求他,他是我爹爹,他小时候说只要过了十五岁便可以留在家中长住,可是我十岁便没了爹娘,都是因为你,你害死我爹你凭什么求他原谅你!”寻非想起了小时候和爹的一幕幕,爹的脾气温和,无论大小事总是处理妥帖,不论何人总是不会与他结怨。
每次不论是离开乔家还是爹离开寺庙,他总是会轻抚寻非的脑袋,温柔的告诉他“十五岁生辰那日,爹亲自来接非儿回家。”
“舅舅,舅舅……”宗政山神智不大清楚,寻非一把推开了他,一拳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宗政山的唇隙冒出点点血沫“你知不知道我做梦都想送你下去,可是就算你下了十八层地狱我爹娘和爷爷也不会再回来了,你把他们还给我!还给我!”寻非恨得咬牙切齿,揪着宗政山的衣领摇晃道“你这个混蛋!你害我一无所有,你害我流离失所,我恨不得将你剥皮拆骨,以解心头之恨!”
“我错了……我错了……”宗政山口含血沫,含含糊糊的倒在地上任由寻非拉扯。
突然一阵风吹开了房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宗政山被一掌打到了床榻上,寻非眼前一黑,被点住了穴道,落入一人怀中转眼间便被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