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h1>邂逅</h1>

    萧宝鸾第一次见到福玺，是在御花园。

    那日是皇历四月初九，他记得很清楚，浴佛节刚过，建康城中还弥漫着纸火香烟的气息。北边和魏国的战争刚刚平息，朝中无事，萧宝鸾下了朝，闲的发闷，便想到六宫走走，看看他后宫中新进的美色。途经过御花园，就看到了福玺。

    那其实是个意外。

    御花园是后宫妃嫔们常去游玩的地方，萧宝鸾其实是很少去的，他更喜欢骑马打猎，不爱看什么花花草草，嫌腻歪。

    然而那天不知是怎么的，可能是天气太晴朗。那日的天空万里无云，湛蓝透明，像是一块巨大的蓝宝石。日头高照，微风轻拂，萧宝鸾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大袖袍，感觉四肢浸泡在日色和清风里，像是婴儿浸泡在母亲的羊水中，懒洋洋的仿佛沉醉。他途径御园，见园中姹紫嫣红，花木葱茏，说不出的鲜艳明媚，想到近日春气复苏，自己却没有时间打猎，便忍不住往御园走走。

    他遣散了侍从，独自一人，在花木中穿行，享受这难得的美景。花粉扑的满鼻子香气，不一会，身上便沾满了花瓣。

    萧宝鸾走到一处苑门墙下，见一架蔷薇，粉白鲜红，泼泼洒洒开的十分浪漫。一个十八九岁的丫头，正摇头晃脑在那摘花。那女孩黄衫粉裙，脚上穿着金线刺绣的白绸鞋。雪肤红唇，眉眼如画，漆黑浓密的头发挽了个丫髻。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来，看着萧宝鸾，目光娇羞。一双又大又亮的，好像泡了水的黑珍珠似的眼睛，一下子把萧宝鸾神魂勾去。

    萧宝鸾一心找美人，不想被途中花鸟勾了魂。

    这女孩也是奇怪，不知道是哪宫的宫女，见了萧宝鸾不闪不躲，只是傻乎乎地看着他：“你是谁？你也来摘花儿的么？”

    萧宝鸾是何等人物？

    大梁国的皇帝。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素来好色成瘾。这宫里的女子，除了太后和公主，其余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他的妻妾，没有哪个他不能要。

    他只当这是哪个宫的宫女。心中意外，宫中还有这般姿容惊艳的女儿。以前从来没见过，也没听人说。

    萧宝鸾相见恨晚，笑容满面上前搭讪：“怎么，你连朕也不认识？”

    “朕？”

    那丫头眉眼弯弯说：“朕是谁？我不认识朕。”

    萧宝鸾真没想到，这么漂亮一小丫头，居然是个傻子。

    “你不知道朕？”

    萧宝鸾意外道：“那你知道这宫里有皇帝吗？”

    这丫头问：“皇帝是什么？”

    真是个傻子。

    萧宝鸾心中一阵懊恼，都打算转身离去了，可是心里又隐隐不舍。

    萧宝鸾笑问：“你叫什么？”

    小丫头很坦诚地回答说：“我叫福玺。”

    萧宝鸾见这丫头可爱，便诚心想逗她。

    萧宝鸾从腰间取出一枚玉佩，举到她面前，像逗狗儿似的，笑逗她说：“你叫我一声亲哥哥，我把这个送你，怎么样？”

    萧宝鸾本意是调戏她，没想到她不解人事，只是好奇地说：“这个是什么？”

    福玺道：“我不要石头。”

    她走上来，拉着萧宝鸾的手：“我叫你哥哥，你陪我玩。”

    萧宝鸾长得很英俊，三十来岁，相貌十分年轻，凤目修眉，皮肤白皙，身材俊逸。福玺见他长得好看，又听他说话声音好听，脸上带笑。福玺顿时高兴起来，当他是哪里来的大哥哥。

    福玺只当找到了伙伴，便拉他一起玩。

    萧宝鸾本有事的，见她可爱，也不拒绝，只笑跟着她走，打趣道：“你要带我去哪？”

    福玺兴高采烈说：“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亏得萧宝鸾闲暇，竟有耐心陪这傻孩子玩。福玺拉着他手，穿过一条又一条宫中小路，穿过好几道苑门，分花拂柳，最后来到一处无人的小院子里。只见这里芳草萋萋，只有一条小溪绕墙而流。几株桃梨，红白交映，一间茅草的凉亭，燕子在亭角栖息。远处仿佛还能看到山峦。

    萧宝鸾也不知道这是哪，只感觉像武陵人穿过了石洞，望见了桃花源。又好像是梦里曾经来过的，梦里曾经过的。

    福玺拉着萧宝鸾坐在草地上：“咱们来斗花草。”

    “斗花草？”

    萧宝鸾笑道：“可是我没有花草。”

    福玺将她篮子里的花片、草叶都拿出来，放在地上，分成两堆：“你拿一根狗尾巴草，我拿一根狗尾巴草，咱们把两根草的头绑在一起，你拽你的，我拽我的，看谁的草先断，谁就输了。”

    这分明是孩子游戏么，萧宝鸾心里笑了，面上假装说：“我不行，我不会玩游戏，肯定要输给你的。”

    福玺说：“不会的，要不，我让你先挑。”

    福玺把一堆狗尾巴草放到他面前来：“我让你先抽，你要哪根？”

    萧宝鸾笑：“只要赢了？赢了要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