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开始依赖尼古丁。
孙志发信息给她,说要打电话跟她聊聊,她内心抗拒,说有什么事情不能打字?他再三要求,她答应了。
什么事?她盘腿坐在沙发上。
苏瑾,我知道你最近很不好,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孙志觉得她需要帮助。
苏瑾沉默了许久,开了口,我觉得我陷入了一个死循环,走不出来。
能不能先去解决一个问题呢?先打开一个口子。
我觉得我懦弱、胆小、反复无常、陷在过往无法自拔、不切实际地想要不需要的东西。我对我现在的生活一丁点都不满意,但我没有去改变的勇气。苏瑾一股脑的将情绪倾泻而出。
为什么没有勇气?是因为无法承受改变的结果吗?他问。
大概我极端吧,没有办法掺了杂质的东西。要么全然得到,要么干脆不要。但是不要的代价,我承受不起,所以就逃避呀。她脑子很混乱,说得也含糊不清。
那你是想要纠结不去在意,还是去勇敢面对一下呢?你为什么要觉得自己这么糟糕?我觉得你很好。孙志循循善诱地问。
苏瑾烦躁的从烟盒里拿了一根烟,打火机啪一声点燃,吸了一口,尼古丁让她放松情绪。
因为你没有见过反复无常发脾气的我,你没有见过最糟糕的我。她吐出一口烟。
你跟路征吵架了?孙志试探着问出口。
嗯。今年我们吵的架,比过去五年都要多。苏瑾觉得跟他说说话,渐渐能打开自己了。
是你主动吵的吗?他抓住了重点。
是。她颓然无力的承认。你觉得主动吵架,就是不对吗?
婚姻是双向的,如果一个人觉得不对劲,那肯定是双方出了问题,只不过是谁先来主动了。但不正常的是频繁吵架。孙志平缓的说着。
那你吵架的诉求是什么?你是个会抓大放小的人,反复吵,是不是没有解决你的诉求。他紧接着问她。
你觉得爱情对婚姻重要吗?她突然问出口,又后悔,算了,问你个没结婚的干嘛。
孙志想了想,这不是个好问题,太形而上。看人性格吧,有人有情饮水饱,婚姻一定要有甜蜜的爱情;有人觉得爱在婚姻中的比重很低,跟自己不太喜欢但合适的人结婚也可以,别觉得他们的婚姻没有爱很可怜,他们真的不在意的。而且重不重要是会发生变化的,人在变,环境在变,心态也在变,哪里有那么绝对?
那大多数的变化都是爱情浓度降低,感情、责任感上升吧,这些维系着婚姻。苏瑾苦笑着。
差不多。他没有傻傻的去问,难道你觉得路征不爱了你吗?
成年人的对话都是点到即止。
你,还好吗?他不放心的问。
挺好。我知道我现在挺糟糕,但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好起来的。苏瑾看着客厅的灯,明晃晃的,客厅这么大,房子也这么大,她一个人,有点孤独。
去找路征好好聊一聊吧,你不应该封闭自我,这样无法解决问题。他也只能言尽于此。
好,我会的,谢谢你。苏瑾真心感谢,他能跟她聊两句。
我们直接不必这么客气,你早点休息吧。孙志内心叹了口气,苏瑾为什么如此不自信了。
苏瑾打开跟路征的聊天界面,这一次,要不要她先去主动和好呢?
但说什么呢?他是不是对她的烦恼感到厌烦了。
她知道她反复发脾气不好,她知道将自己藏在一个壳子里面不好,可她更怕走出去。
这时她爸打来了电话,说这周末就是清明了,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苏瑾看了下日历,的确,这周五就是清明节了,按照法定假期,连着休息三天。
她家的清明习俗是早上去上坟。她一般这一天都是上午回家,中午要么去路征家,要么出去玩半天,她也并不是很想去他家。
苏瑾奶奶在世时就说了,祭祖,都是活人做给活人,人死了一了百了,活人还要在遭罪。
我周五早上到家。苏瑾表示她会回来的。
你周四不回来啊,周五早上回来啊。她爸问。
苏瑾知道他也许是关心她而问的,但她内心止不住尖酸刻薄,你管我什么时候回来?不然我回来你家有地方给我住吗?
可能对很多已婚女人来说,娘家会是她们的港湾。但,苏瑾知道自己没有。
她爸爸的家,不是她的家。
在C城的那套房子,是路征婚前给她买的,从法律、产权上来说,那是她的。
但是,现在,当他们吵架时,她仍内心抗拒回去,回那个家。
要是路征住在那个家,她能跟他说,你给我出去,让我冷静一下吗?
看,这不是矫情了吗?
跟她爸打完电话,她也没了心情去想要不要主动联系路征。
如果她过完清明还有心情的话,也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