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凭栏气喘吁吁来到后院,那一刹那只觉得周身凉了个透彻,入眼是大开的房门和碎了一地的符纸,小汐呆呆地坐在门槛上,一动不动像是陷入沉思,连他近了都不知晓。
沈凭栏艰难地挪过去,搂着他的肩膀柔声唤他:“小汐,小汐!”
“哥哥,哥哥!”
面前人无甚反应,回答他的是另一人,沈凭栏闻声回头,只见小夕满脸委屈向他奔来,想要扑在他怀里。
“站住!”沈凭栏一惊,看了看坐在一旁失魂落魄的小汐,又瞧了眼满脸欣喜的他,顿时又气又恼,厉声向他问道:“你做什么了?”
小夕揪着手指,怯生生疑问道:“我,我做什么了?”
一双月明风清的双眼悄悄看着他,时不时往后懦懦一缩,模样十分可怜,沈凭栏不吃他这一套,已经被他骗过无数次,这次再不会上当,质问道:“还装!小汐怎么会在这?外面的道士怎么回事?那些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小汐在他怀里一抖,受惊的小狗般一个劲往沈凭栏胸口钻,这会似才晓得他来了,抱住他的脖子嚎啕大哭,抓住他的手问道:“哥哥,哥哥,他是骗我的,对不对?我是你的亲弟弟,你是我的哥哥,我不是大街上捡来了的,我不是谁的替代物,不是替别人活着对不对?对不对?”
小汐埋在他身上哭得不能自已,沈凭栏听完他一席话,登时后槽牙打颤,他满眼血丝,眼如飞刃,要将小夕凌迟,吼道:“沈晚夕,你对他说了什么!”
小夕嘴角一抽,甩袖冷声道:“你既不想看见我,不再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那还问什么?”
沈凭栏勃然大怒,蹭地来到他面前,“现在你还要同我置气?你多大了,分不清利害?小汐这么小,你也下得去手?你以前是连朵花都舍不得伤,一只小狗受伤都要难受一阵子,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我早就和你说过,这段要紧时期切勿要沉住气,不要招惹是非,平白引来祸端,你偏偏不听!现在你还胆大包天偷溜出去害人,天虞山的道士都找上门来了,哥哥再保不了你了,你自生自灭,我再不管你了!”
小夕急了,颤声道:“不,不要,哥哥你听我解释!”
“你还要解释?”沈凭栏气得发抖,若是他还活着,定要将这不成器的小弟好好打一顿才解气,看他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忍住不去看,过了会气又莫名慢慢消了些,紧紧揽住小汐,沉声道:“好!你说,我听着。”
小夕似在哽咽,喉咙咕噜了声,漫声道:“哥哥,你要记得我才是你弟弟,我们血脉相连,从小一起长大,这世上只有你和我才是最亲的,其他外人难道比我还重要?”
沈凭栏不耐烦:“小夕!”
“哥哥,我承认我曾经伤过他,还想过要杀了他,可是那都是对他,对你,我是向来不会撒谎,哥哥嘱咐我的话,我都是一一记在心里,从来不敢忤逆的,哥哥,我以前做错了事,可我已经改了,你怎么能信一个外人,而不信我?”
小汐摇晃着他的胳膊,突然道:“我不是外人,哥哥,我不是外人!”
“乖,乖,小汐当然不是外人,你是哥哥的好孩子。”沈凭栏埋首亲了亲他的发顶,待他平静下来,又对小夕道:“你非要避重就轻越扯越远吗?”
言辞寒厉,哪有一分对着那人的亲昵温和,若不是沈凭栏在这,他恨不得将人撕成碎片,什么还阳复生,再不期望了,这贱人不死,难解他心头之气。
他眼神怨毒,狠狠瞪了小汐一眼,“好,那哥哥想想,这销魂噬骨的黄符在此,我要如何逃得出去?”
沈凭栏看也不看他,“你鬼点子那么多,会想不到法子?”
小夕一顿,恨声道:“那我再问哥哥,我只是一介孤魂野鬼,不久便能还阳重生,伤人一命是要堕入无间地狱,在油锅里待上百年,天天受那千刀万剐锥心剥皮之苦,我何苦想不通要去害人?”
沈凭栏微怔,细细思量他的话,貌似有几分在理,只不过转瞬,他就恢复清明,道:“哼,你心术不正,早已不是当初的小夕,你那些心思,我如何猜得透?”
小夕双眼朦胧,心凉了一大截,低声道:“说到底,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你劣迹斑斑要我敢信你!”
小夕低头不语了,沈凭栏没了耐心,抱起昏昏沉沉的小汐就要走。忽的一阵狂风将他们堪堪挡住,抬眼一瞧,是小夕不知何时已窜到他面前,见他爆出鬼爪,小脸泛着青白色,披头散发神色阴戾,更像那索命的厉鬼,沈凭栏嘴角噙着笑,静静闭上眼,道:“既是要动手,还愣着做什么?”
话音一落,小夕果然抬手直向他袭来,要触及他肤发只有几寸时,只听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吼,门窗花树皆是猛然晃了晃,屋内的桌椅板凳已是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沈凭栏一手紧护着小汐,一手牢牢扶住柱子才站定。
小夕抱着头背对着沈凭栏,声线沙哑,“你道他为何会在这?你以为他真的是你看到的那般愚昧无知单纯善良?我的确将诸事原委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