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记得我了吗?"回以郑光的,是一声深情的呼唤。
他还是用林恩的声音,成功让郑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雄虫微不可察得往边上挪了点,被对方发现,一瞬间,对方的眼睛变成竖瞳,好像夜晚的狩猎者一般,非常可怖。
“我找了你这么久,你怎么总是不记得我,我是……啊。”雌虫虽然拥有绝美的姿色,但此时幽怨的眼神和已经落下的嘴角,让艳丽的姿色披上了恐怖的外套。何谓丛生哀怨?以前郑光以为是世道不公才能有如此感受,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即使仅一个个体,也能散发出茫茫怨意。
郑光愣愣地看着对方的双眼,一时间沉默弥漫在其间。渐渐的,竟然也不仅仅是害怕,还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歉意,那种无由来的,却也无可奈何的歉意。虽无法担责,但仍旧为他的命运感到伤心与哀叹。
“对不起。”郑光突然轻声道歉。这声轻叹打破了沉默。也同时唤醒了沉默的两虫。
林恩睁大眼睛看着郑光,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而那只陌生虫,也惊讶的看着雄虫,表情显而易见,疑惑和隐隐的期待并具:“你……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想起来了?”
郑光摇摇头,就看到那只雌虫精神气立刻弱下去,又是刚刚那种被浓郁阴气包裹起来的样子,他并没有气馁,稍稍为自己做了点心理建设,继续说道:“虽然我的确不曾记得,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你真的不容易,为这样糟糕的生活,我感到很抱歉。”
郑光这番话说出来,林恩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明白明明是面对危险,哪来的闲情逸致考虑这些,甚至还打法善心同情别虫。而那只眼里雌虫,则是从眼中爆发除了强烈的笑意,很快,这股强大的笑意就表现出来,雌虫的身体抖动逐渐增大,越来越大,甚至有点站不住,从他嘴里发出发出呼呼的喘气声,感觉是想要努力抑制住自己强烈的大笑而不得,不过一会儿,雌虫就完全控制不住,也像释放了一般,仰头长笑,笑得不能自已,许久,才逐渐缓和下来。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给他艳丽的容貌上更添了几分别样的色彩。
“你知道吗?你永远都这样。就因为你这样,我永远都逃不出你的怪圈。我明明这次下定决心的,但是为什么总会这样?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雌虫逐渐癫狂,他逼近郑光,伸出手,想要触摸,却仿佛忌惮着什么,手指只是虚虚地从他的脸庞拂过,抚摸他的轮廓。
“你想干什么?”郑光拥有同情心,但并不意味着他蠢笨,此时的他感受到强烈的威胁,仿佛一股巨大的黑暗即将笼罩自己,林恩似乎已经淹没在黑暗之中,他什么都感受不到。精神力不自觉地散出,氤氲的笼罩在他的周围,发出淡淡的红光。
“我们会再见面的,不会太久了,这次你跑不了了。”
艳丽的雌虫对着他痴痴地笑,却也不再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他前倾身体,半跪着笼罩在郑光的上方,好像是一种拥有者的姿态。想要靠近,却因为那层淡淡红色有所忌惮。
两虫对视的时间在沉默的环境里被拉长。郑光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势在必得与无尽的执着。而他自己,却是一种无法言明的状态,恐惧逐渐褪色,烦闷逐渐上涌。他甚至感到焦躁。
艳丽雌虫大概察觉了对方的状态,勾起的嘴角又放下,终于起身,离开了此地。
郑光身上突然光芒大射,一瞬间红光席卷整个洞穴。他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雄主!”他艰难抬头,看到林恩焦急的跑向他,刚刚林恩站的地方空无一人,仿佛所有的经历都是幻觉。郑光体内的疲惫因为熟悉的虫出现而全部爆发出来。还没等对方接近,他就晕睡过去。
再醒来,是白晃晃的灯光,好像最原始的白炽灯,根本不会出现在虫星现有的科技里。“唔……”郑光难受地眨眼,喉咙很干,他想来点水。身体好像锈住一样,扭动脖子都显得那么僵硬,更别提用手撑起身体了。
眼睛逐渐适应了这种瘆人的白光,他也从僵硬中恢复一点,头从枕头上转了一圈,发现房间是古怪的白色,似乎是习惯了这种一睁眼就是奇怪地点的设定,他竟然也没有半点惊讶,只是想喝水的愿望更加迫切了。他终于从懵懂的状态回过神来,手支撑起沉重的身体,他下了床。尽管休息了那么久,还是累,还是感觉身体沉重地仿佛灌了铅。身上的衣服是真丝睡衣,脚上的拖鞋是毛茸茸的保暖款,但是地上也铺了厚厚的地毯,大概,是冬天吧。
转了一圈,没有水,也没有水壶。郑光想,或许外面有,就向门挪去。转动门把手,门开的一瞬间,他突然产生一丝心悸。进入眼帘的是幽深的走廊,走廊上也铺着厚厚的垫子,鞋踩在上面寂静无声。房间在中间,两边都是等长的走廊,郑光随便选了左边的走廊,往前走去。没有灯,也没有蜡烛,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会住这样的房子。对面也是房间,没有一扇门打开。幸好走廊不长,很快他就走到了拐角,一转弯,是一截楼梯,有上有下。郑光没有犹豫,就向下走。一层,两层,是一个大厅,空无一虫。但是不要紧,有茶几,茶几上有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