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过去看看吗?”
季航怔愣了一秒,脑回路莫名其妙就对上了,惊讶道:“现在吗?”
当天夜里,两人直接从床上起来,睡衣也没换,披着睡袍便驱车从公寓赶往了阮绎嘴里想要带季航去的地方。
一念之差,还好刚刚喝的是可乐,不是红酒,不然这个时间,就是想找代驾也找不到。
凌晨四点四十七分,一辆几乎快要融进夜色里的黑色迈巴赫经过了一块醒目路牌,路牌上写着四个大字——“人民广场”。
“我们家的老宅就在人民广场后面,不过自从我爸妈离婚,这里基本就闲置了,我和小穆也很少回来。”阮绎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口吻轻松,“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反正我那天心情不太好。”
凌晨的大街很安静,除了极偶尔和他们擦肩而过的几辆出租,就是已然开始工作的环卫工人,整条街都空空荡荡的,很冷清。
盛夏的天气,从空调房出来的季航却下意识抱起胳膊,紧了紧自己胸前大敞的衣襟,一秒错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冷到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冬夜。
季航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街景顿了顿,哑然:“我那天心情也不好。”
随着阮绎车速的降低,季航只觉眼前的建筑越来越眼熟,虽然没了那天近乎举国狂欢的盛况,但也和他记忆中的模样逐渐重合。
以至于最后季航就眼睁睁地看着阮绎把车停在了那天晚上供他容身的花坛边,然后对他道:“下车吧,到了。”
宅子离得近,他们也不久留,阮绎索性是把车直接停在了小区外围的路边临时停车位,想走走。
但几乎是立刻季航便傻了眼,拉开车门下来,那花坛就正正好杵在他对面,比起冬天光秃秃的一片,现在绿油油的,生机一片,就好像在跟他招手,闹得季航下意识就想抬脚过去,重新蹲回自己从前蹲过的位置。
阮绎见季航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家别墅脚下的花坛,道:“我家就是你跟前这幢,当初是我爷爷买的,因为我奶奶爱看人民广场的烟花,所以你当时是路过这儿了吗?”
季航简直被这个巧合震得无以加复:“何止是路过……原来背后这幢别墅就是你家吗……”
说着,季航便顺着阮绎的视线,仰脸看向了院墙里那幢独门独户的三层别墅。
看到了那个花坛正上方突出的地方,季航福至心灵,不自觉道:“那个飘台……”
阮绎一顿,肯定了他心里是想法:“是,我当时就在那。”
这里紧挨闹市,却胜在闹中取静,这个飘台可以说是每年人民广场观影烟火大会的最佳位置,仰头只手摘星辰,低头俯众生。
虽然阮绎不知道他爷爷当年为了买下这幢别墅具体花了多少,但一定是个天文数字。
阮绎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便听季航站在他身边再次喃喃道:“那你在上面应该能看到我吧,我当时一直蹲在这里……”
“什么?”阮绎愣了,“你一直蹲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就是……蹲在这里是意思啊……”季航现在特别理解阮绎的心情,因为他自己接受了这么久也都还没缓过来。
“当时人太多了,我不想跟他们挤,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这么一个没人的地方。”季航努力组织语言解释道,“然后等烟火大会开始,我再想挤回去,也已经完全挤不回去了……”
因为烟火大会集中到人民广场跨年的人,一向多到令人发指。
阮绎听完缓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胸口闷得直发慌,迟疑道:“那你后来给我发语音……也是在这里发的?”
季航滑动了一下喉结,答得艰涩:“是。”
至此,两人都静了下来,齐齐地仰脸看着那个仿若空中楼阁般的存在。
再开口,阮绎的嗓音已然低哑了下来:“也就是说,其实你根本就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录完的那段语音,是吗?”
季航下意识便是心头一颤,答道:“不出意外,应该是……”
阮绎嗓子眼瞬间就被堵住了,他完全能想象当时的场景。
他们两个一个蹲在广场花坛抬头看天,一个坐在房间飘台垂眸看地。
一个戴着耳机,混在热闹嘈杂的人群里,一个公放音乐,立于高台之地。
季航发完语音,他收到消息,然后两人同时点开音频开始播放,顶着同一片漫布绿色烟火的天,从头听至尾。
季航看着眼前满满承载他们初次“相遇”的一草一木,忽然有所感般,猛然扭过了脑袋。
那个默不吭声站在自己身后的人竟已然不知何时红了双眼,他身上烟灰色的睡袍让两人莫名地有距离感,感觉阮绎随时都要消散在夜里。
如果有哪一天我撑不住了,眼睛红红的站在你们面前,什么也别问,抱抱我,随便是谁。
记忆如潮水,宛若听到了那天晚上阮绎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内心独白,季航想也没想便像他先前在梦里一样,一展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