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至盥洗台边沿,齐朝用炉柴棒似的双臂支撑住有些摇摇欲坠的瘦削身体,缓缓转转过身来,一双淡然清灵却如死水般毫无光彩的眼睛顺着对方的目光,毫不避闪地直视着对方那双参杂着一贯笑意的狐狸眼。
“不,你曲解了我的意思,我从未想过要染指你的生活。之前的一切不过是想给你另一条别样的选择道路,顺便想看看你这只孤标傲世的小鸟究竟能在世俗的枷锁下翱翔多远……”对方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眯了眯那双俊朗迷人而熠熠生辉的眼睛,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但你这只桀骜的金丝雀倘若想飞入笼中的话,我也随时恭候。”
炽热的气息带着些令人意乱迷情的红酒气味,兜兜转转地蹿入耳蜗,这令齐朝宗的脖颈不由得感到有些僵硬。
“那你恐怕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齐朝宗毫不犹豫地开口道,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决绝。
闻言,对方也不多加言语,只是重新直起了身子,但脚步却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万事万物都不存在绝对的肯定或否定,至于将来,我拭目以待。”
说罢,对方将手中的那一小块方巾塞入齐朝宗紧握着的手中,手指相互接触的那一霎那,齐朝宗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温度——
对方的指尖很凉,正如他的生性一般,薄凉寡情。
来不及躲闪,那块方巾便被硬生生地塞入了手内,柔和舒适的触感从掌心传来。齐朝宗看着对方向着走廊另一端的斑斓灯火走去的背影,蓦然用力攒紧了手中绵软的雪白方巾,指尖泛白。
第14章 -013-
“哎哎……小齐,该你出牌了。”见齐朝宗握着扑克牌一副魂不守舍的发愣模样,坐在他身旁的婴儿肥青年出声提醒,但齐朝宗的目光依旧浮空于面前的缥缈一点,对方只得将手在齐朝宗面前好一阵乱晃,提高音量道:
“想什么呢,轮到你了。”
“嗯?”齐朝宗回过神来,脸上的神情却如同大梦初醒般迷惑不解。
“我说,该、轮、到、你、出、牌、了。”见齐朝宗依旧是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青年用手指了自己手中胡乱捏着的几张扑克,一字一顿地向齐朝宗说明。
“……之前想一些问题去了,不好意思。”
经这么一提醒,齐朝宗很快便回过了神来,略加思索后便从手中的牌堆中抽出了一张梅花A甩在面前的茶几上。
“小齐,你今个怎么搞的?怎么反而还下不过那个二楞子呢。”
身旁的婴儿肥青年明显察觉了齐朝宗的心不在焉,语气中略带抱怨与担忧。平时总是盘盘必胜的他,今天居然出奇的和手气一直不怎么样的胡须男打成了好几盘的平局,甚至还失手输了两三盘,完全没有之前纵横于牌场之上的自如模样。
“最近有些没休息好罢了,无妨。”
齐朝宗冲对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情,垂眸将心思集中在了手中薄薄的扑克牌中,但没过多久原本收敛整齐的情绪却再次散乱开来,如同脱缰之马般撒开蹄子,向四周滚滚驶去。
他有多久没来了?五天?十天?还是大半个月了?在别人出牌的罅隙,齐朝宗的心神在不知不觉中再次被这个问题所牵引。
自上次在盥洗台最后一次见到对方,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齐朝宗都没有再见过那双目光总是紧紧跟随着自己的那双狐狸眼,它的主人也如同人间蒸发般了无了踪迹。
但随即,齐朝宗便对自己的这种莫名的好奇与担心感到无比惊异,对方与自己八杆子打不着交道,就算他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这和自己又有什么一星半点的关系呢?
待到日头偏西,对方才姗姗归来。
他的身后跟着三个齐朝宗并不认识的人,每个人都身着黑色西服,手中都提着个颜色各异的大布袋,里面塞得鼓鼓囊囊,看着还有棱有角,不知到底装着什么玩意。
齐朝宗轻而易举地便能发觉对方眉目间有着显而易见的疲困与怠倦,深陷的眼窝上笼罩着一层淡黑色的眼圈,碎发也因未经打理而略显凌乱,但即便如此,他脸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而又无懈可击的疏离笑容却依旧未曾隐去。
“辛苦了,带我问声好。”
从黑衣人手中接过那三个大布袋子,对方冲三人微微颌首致谢,示意他们可以先行离去,三个黑衣人见状便也不多加停留,确认箱子放置妥当后便匆匆迈出了“失乐园”的大门。
第15章 -014-
“温总,怎么,这趟又揽了笔大生意啦?”对方前脚跟刚一着地,一群人便立即从四面八方聚拢了过来,用着半开玩笑似的调侃地开口问道。
“还算过得去,但老家伙依旧难应付得打紧。”他揉了揉眉心后,将外层浅色的布袋缓缓剥去,露出了里边几个黑不溜秋的硬质皮箱,皮箱的表面纹路清晰细腻,按扣设计流畅而合理,光这箱子的价值估计都不会是笔小数目。
头顶,变幻莫测的深蓝与火红光线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