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经过深思熟虑,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他想通过施加心理压力的方式,治好徐屹然的结巴,并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也是用心良苦了。
袁野说完自己的“惩罚”,小心翼翼打量着徐屹然的神情,心里默默排演了一遍预案一二三四五,只要徐屹然有一点不愿意,就能及时作出反应。而每一个预案的核心思想,总结起来就八个字,“死不要脸,仗势欺人”。
一开始,徐屹然如袁野所料的,先是怀疑自己的耳朵,随即惊慌失措,然后绞尽脑汁,想要拒绝这个惩罚。
袁野好整以暇地等着徐屹然开口说第一句话,然后就能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小本本,在上面记下第一笔“惩罚”了。毕竟现在的徐屹然,很容易就会结巴了。
谁知,徐屹然反应慢归慢,智商没掉线,不但紧紧闭上了嘴巴,还在沉默几秒后,冷静地转身,从书包里找出一本书,一本正经地看起书来了。
这是想假装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了。
袁野不禁呆住,震惊地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预案一二三四五都用不上了。
而徐屹然呢,面无表情地看着书,一颗心哇凉哇凉。他感觉自己分成了两半,理智的左脑说别冲动,感性的右脑催他抓住机会。袁野是很好心的,想要用这种惩罚刺激他,逼他不再结巴。可对他来说,这可能不是惩罚,而是……而是奖励了。以前一句话会结巴三五次,现在,一张口,就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了。
徐屹然很艰难地控制着自己,都快要忍不住了,袁野还毫无所觉,非要在火堆上加把柴,还贴着他问“是不是对自己没信心”,说“害怕惩罚的话就争取一句话都不结巴”,试图用激将法引他上钩。
徐屹然真是把笔都要捏折了,才没有做出“转头就亲袁野一口”这种惊世骇俗之举。
最后袁野郁闷地挂他身上,长叹一声:“真有你的,这么能忍,不服不行。”
徐屹然晃了晃,失神地看着手中的笔,更想把它给折了。也不知道笔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这时,小组长来收作业了。徐屹然把做好的卷子翻出来,刚想给小组长,忽然想到袁野没有给自己打电话的事,不禁转头看向袁野,却见到后者大喇喇靠在椅背上,两手枕在脑袋后,懒洋洋道:“没做,不用收我的了。”
徐屹然一愣,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林晓乔走进了教室,好巧不巧,逮到了袁野坐没坐相,一脸无所谓地说“没写作业”。
“袁野!”林晓乔气不打一处来,“你跟我来办公室!”
“哦。”袁野站起来。
林晓乔怒气冲冲往外走,没两步,又回头指着他:“把你作业都带上。”
后者抽出一打空白的卷子,一副“全听老师话”的好学生样:“好的小乔老师。”
林晓乔:“……”
徐屹然忍不住拉了拉袁野的袖子,袁野朝他笑笑,夹着卷子,又随手捡了一支水笔,吊儿郎当地出去了。结果等到了办公室,都在林晓乔对面坐好、准备写作业了,才发现,带出来的水笔笔芯是红色的。
林晓乔:“……”
袁野朝林晓乔笑:“小乔老师,借我支黑笔呗。”
林晓乔:“惯得你。回教室自己拿去。”
袁野死皮赖脸趴林晓乔办公桌上:“小乔老师,教室好远啊。”
林晓乔翻了个白眼:“少给我来这一套。”说着丢给他一只黑色水笔,“快写。”
“好的,马上就写。”袁野接过笔,装模作样地看卷子了。乖巧得十分浮夸。
林晓乔扶额,糟心地关掉电脑——看到这倒霉孩子的臭贫样,他实在没心思工作了。
他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转悠了两圈,慢吞吞给几盆绿萝浇浇水,再给办公室扫扫地,然后出去上了个厕所,洗了个手,感觉心情平静下来了,才走到袁野身边,看袁野作业写得怎么样。
这一看,他才平复的血压差点又要飙升。小兔崽子看起来挺认真在写,仔细一看全是胡编乱造——这要是文科也就算了,偏偏他写的是物理卷子,亏他能把那些公式编的有模有样!物理老师可就是他这个班主任!
林晓乔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指着题目问袁野,某某某公式都不记得吗,某某某题型不是上课讲过吗。他本来都想敲敲袁野的脑袋,问他里面是不是装了一团浆糊了。谁知道,他刚说完,袁野一拍桌子,一边说“原来是这么回事”,一边下笔如有神,刷刷刷就把题目解出来了。
林晓乔以为他又瞎写,一把扯过卷子,刚准备怒吼,定睛一看,惊讶地发现,这道题写对了。
他皱了皱眉,把卷子放下,又指着上一题,跟袁野讲解了几句。袁野的反应照例是恍然大悟,然后埋头就写,几下就把题目解出来。
这么做了几题以后,林晓乔神情复杂地看了看袁野,抽走了卷子,跟袁野说:“你先别写了。”
袁野挺诚恳地对林晓乔说:“还没做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