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
黎桑脸颊飞红,眼中也有了血丝,不知是气的,还是酒精上头了。他看周絮依旧愣愣的没反应,只觉一口气郁结在胸中,滚刀肉可真是最恼人。·
“王爷你可真会全身而退,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黎桑站起来,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周絮看这情形,料想他又喝大了,便也不细细琢磨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喝……咳……咳咳……”周絮刚想去扶他,却被他一手掐住脖子提了起来,按到身后的酒架子上,酒坛子纷纷坠落,哐哐当当动静不小。
“要是那日不是白九挡着,杀成了你,便没有这后来许多破事罢——”黎桑的言行举止已没有平日里惯常的气定神闲模样,掐住周絮脖子的手青筋暴起。
周絮处于半窒息状态,哪里知道他说的是哪日,只当他喝酒疯魔了,一吃痛,本能的使出鹤勾拳去拗黎桑掐住他的手腕,本以周絮的武功,怎样也不可能打脱黎桑的手,可偏偏这一拗,黎桑手忽然一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周絮猝不及防地跌落在地,手掌后背被地上的碎瓷渣子划出无数密密麻麻的小伤口。
周絮算是看出来了,只要与黎桑一道,他十次有八次是要受伤的。
看黎桑愣愣地站在原地,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周絮将掌上的血在衣摆上擦了擦,拍拍屁股站起身,故作轻松道:“没想到我也有敌得过黎桑大侠的一天。”
经过这一折腾,黎桑的酒醒了大半,他看着形容狼狈的周絮,声音几不可闻地道:“对不住……”
“多大点事,皮肉伤而已,你在我身上留下的伤还少么,再说我欠你八条命,你杀我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周絮干笑了两声,想缓和这莫名其妙又尴尬的气氛。
谁知黎桑并不受用,沉默了半响,脸上由红转白,叹了口气,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放弃般抛下周絮独自快步出了酒窖。
临走前冷冷地说了一句:“你就是这一点最恼人。”
周絮本想跟上去,黎桑斜了他一眼,声音沉沉的,道:“别跟着我。”
周絮愣在原地看着黎桑离去,大概是酒劲未过,他的脚步不似平日稳当,有些晃。
他自个儿却还没回过味来。
“你就是这一点最恼人”——到底哪一点,怎样恼人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没想到黎桑这心思也是九曲十八弯,却不愿意把话说明白了。
周絮看酒窖被两人折腾得狼藉一片,叹了口气,多留了一锭银子,暗道一声辛苦收拾的伙计了,便也拍拍屁股走人。
已过寅时,东边的天空微微泛白,周絮看自己这身狼狈的形容,后背手心密密麻麻地疼,正寻思着回去后如何瞒过皇上才好。
皇上人精儿似得,想要打马虎眼儿哪有这么容易……身边这些人,一个个都这么不省心,他周絮算什么?何德何能?一个青楼长大的十六七岁半大孩子,没有他们那么玲珑剔透的心肠,偏偏个个又把他当靶子似的,有事没事找点茬。
今晚黎桑酒后那些话奇怪得很,我到底说了什么话他就炸毛了?要知道平日里他那层正人君子的面皮三把斧子都劈不开,只有酒这种东西,才能让他把喜怒哀乐摆在脸上罢。
今晚他喝得倒是不浅,三四种酒杂着喝,酒量再好怕是都受不住罢,也不知刚才他真的酒醒彻底了没……周絮回想起黎桑离开时踉跄的脚步,又觉心里忐忐忑忑总放不下心来。
哎,罢了,去确认一遍他真没事,再把他的心思问清楚,我再回客栈也不迟。
料想黎桑那个样子应该也没走远,周絮快步返身回到嘉乐楼,在附件找了片刻,却不见半点黎桑的踪影。看来他已经走远了……正当周絮蔫蔫地准备放弃时,他看到不远处的巷子口地上有张白晃晃的东西。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张白晃晃的事物,不是别的,正是一张东瀛能面,还恰巧就是那张细眉白皮的万媚面。
周絮心下一沉,莫不是黎桑出了什么事罢——
当下便加快脚程,万分小心地朝小巷深处寻去,走了片刻,看到一个汉子斜躺在路上,周絮蹲下身,看他刀上是的印记,分明刻有衍龙标,这人是宫中的暗阁侍卫。周絮探那人的鼻息,已无呼吸,手指碰他的嘴唇,尚有余温。一股寒气从他背脊上直透下来,周絮立刻奔向巷子深处。
眼看就要走到尽头,忽而听到有人嘿的一声冷笑:“万没想到,今儿我们哥儿几个能见到黎大侠这等狼狈模样,三生有幸。”
周絮隔着夜色,看到一身白衣的黎桑半伏在地上,背上剧烈起伏,形似困兽,向周围四五个汉子冷冷道:“朝廷狗贼,居然在酒里下软骨散,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也不怕日后被耻笑。”黎桑瞪视一圈这些人,面上却无半分惧色,身陷险境依旧坦坦荡荡。
周絮当然知道,江湖上早已绝迹的软骨散,食用后,两个时辰内手脚发软,内力全失,把黎桑之前种种行迹联系起来,他恍然大悟。
一个汉子嘿嘿冷笑道:“你黎大侠这般神通广大,不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