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结束,接下来就要回溯到现实的正常剧情了。
可这时候,进度却又莫名陷进了死胡同。
用了莫名这个词,就是因为不管是导演还是柳问琴,谁都找不出具体原因。
通过歌曲探索歌手内心后,柳问琴演绎出的形象正是卫永言想要的莫然,对方坦言只要照这样演下去就可以,已经挑不出任何刺了。
而柳问琴自己在演唱时也能体会得到,他把握的情感和原歌手创作时的心境确实是契合的。
即便如此,每当他维持着这样的心境去演绎最后一场演唱会时,镜头却总是呈现出一种莫名的不和谐感,像是把一个角色放进了原本不属于他的世界里,非但无法体现原本的效果,反而让人倍感别扭。
卫永言坐在摄像机后看着镜头唉声叹气,想骂人都找不出话来,因为无论尝试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让人心生沮丧。
这么一直重拍也不是个办法,卫永言最后决定给柳问琴放上几天假,让他回去想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今天已经是柳问琴假期的第三天。
一反常态的,这三天里他既没有弹琴,也没有联系顾曲,甚至几乎没有进食没有睡眠,只是一遍又一遍模拟着莫然的心境。
莫然是一个怎样的人,生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里,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强迫自己入戏,强迫自己进入莫然的状态,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涌入他的脑内,在其中纠结挤压到仿佛快爆开。
这种纷乱里却隐藏着柳问琴想要的东西。
散落的灵感仿佛沙滩中掩埋的贝壳,在被逐一拾起以后,莫然所处的世界在他脑中一点一滴构造起来。
然而忽然海浪袭来,构造的世界开始摇摇欲坠。
柳问琴叹了口气:过度的疲累让他的思维变得迟缓,频繁代入角色的悲观世界导致他的心情也逐渐沉郁。
内心以往的风平浪静被翻滚的浊黑巨浪所取代,天空全是一片茫茫白光,单调到仿佛世间只留下了黑白两种颜色。
柳问琴睁开眼,扶住有些眩晕的额头。
他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可是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加精准的触摸到莫然的内心。
他又伸手抚了抚左耳的耳钉,感受到手下温润的触感后,笑意一闪而逝。
况且,只要有那一丝亮光在,他就绝对不会再次陷入黑暗。
这份安心感使他更加放松桎梏,他放下手,再度闭上眼,神思彻底融入那个荒诞绝望的世界。
他看到自己站在空无一人的场馆里,灯光很亮,但四周寂静无声,伴随沉默袭来的绝望像是藤蔓将他双脚牢牢缠住。
火焰开始燃烧,无情噬咬着他的身躯,而在这一过程中,他感觉自己的身后似乎渐渐长出双翼。
他张开双臂,仿佛想与烈风拥抱,同时体会到自己的灵魂正在升向天堂。
抬头向上看去,顶棚灯耀眼的光芒凝成巨大球体的形状,像是一个人造太阳,热度已经足够将他燃成灰烬。
可每当他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那颗太阳时,下坠感骤然袭来。
他满心不甘,不知疲倦地尝试着。
在一次次的尝试都失败后,他渐渐明悟了。
莫然不是凤凰,他是伊卡洛斯。
他没有华美牢固的羽翼,有的只是蜡和羽毛拼接而成的脆弱翅膀。
所以他注定无法浴火,而是会被太阳融化。
“卫导,莫然是自己选择的,他选择溺死在自己的梦想里。”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卫永言惊讶地转过头去,看到对方那张憔悴的脸,他的表情更加吃惊:“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给你放假让你闭关去了吗?你把自己状态弄得这么糟糕,还想不想继续拍戏了?”
柳问琴脸色煞白,固执地看着他:
“卫导,剧本结局必须改掉。”
“开什么玩笑?”听清楚后卫永言顿时就有点不高兴了,“剧本是说该就能改的?”
“你是导演还是编剧啊?”
“有这空闲,你自己的戏份琢磨透了吗?”
一连串反问滔滔不绝地从他口中窜出,就在卫永言挺直腰板,打算骂个痛快纾解一下这段时间的郁闷后,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柳问琴的神色突然变了。
这一刻,像是莫然附着在他身上。
他黑沉沉的眼珠里蕴含了太多情绪,过于复杂以至于让人担心会爆裂开来,然后风暴渐渐消失,转移到台风眼里的一片平静。
他的嘴唇翕动,缓缓地,无比执着地说:
“我想死。”
荒诞世界中的一切都是莫然的幻想,或者说是分岔点后的人生。
而荒诞的世界像是一面镜子,清晰映出了现实中的不合理之处。
那片天地中的莫然自己代表着他难以实现的梦想,因此在梦想破灭,幻想中的他**后,现实中的他也认清现实,安心过上了平凡普通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