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准备睡觉,却听见了秋官的声音。
“阿七,你在吗?”门外的秋官,焦急无神。
“什么事?我已经睡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阿七,杏林她……她……”后面是呜咽的抽泣声。
阿七穿上布鞋,赶紧下了床,秋官正窝在门外哭着,把头埋在双腿间,很是伤心。
“到底怎么了?”
一抬头,鼻涕眼泪纵横,显然她遇到了很伤心的事儿。
“杏林……她被……她出事了。”
阿七知道,秋官平时除了他,稍微关系好一点的就是杏林了,之前两人都在干下等活儿,后来听秋官抱怨过,杏林被配给那位秋蝶公子当丫鬟,往后不跟她一道了。只是她究竟出什么事了。
“她……出了什么事儿?”
秋官收起原先的悲伤啼哭状,神情痛苦,说道,“是秋蝶公子,杏林以前就跟我抱怨过,那位公子总是色眯眯地盯着她,有时候甚至动手动脚,她是丫鬟,不敢说自家公子的不是,这些事儿也就忍了,可是……可是刚刚大家都在大堂里,我寻了一圈没见着她人,我就去她屋子里找她。屋梁上拴了根绳子,她就站在那个板凳上……我赶紧上去抱住她的腿,把她劝了下来。她跟我说,秋蝶公子……一直对她做那种事儿,还威胁她不许说出去……她自己过不下去了,趁着夜深人静想了结。”
阿七看着秋官红肿的眼圈,所有话咽在肚子里,说不出口,他想告诉她,这就是生活,抱怨不得,可她才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这些血淋淋的话自己是说不得的。依稀记得,去年梅姨把那个陈秋宝买回来时,那人还是一副大义凌然誓死不屈的样子,这才短短一年,他倒是适应得快。
“阿七,我想替杏林出口气,可我却什么也办不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坏人哪能永远逍遥啊。”
秋官蓦然抬头注视着他,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阿七身上。
阿七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神情不自在地移开了,“走吧,去看看杏林。”
“嗯。”
两人走到了杏林睡的丫鬟房里,大家这会儿都在大厅里凑着热闹,此时的后院寂静无声,连脚踩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杏林!杏林!”
还没到屋子里,秋官隔着门就在喊着,无人回应,推开木门的那一刹那,惊住了——杏林悬在了房梁上,脚下是倒地的木凳……
“啊——”
秋官大叫了一声,阿七赶紧捂住她的眼睛,“走吧,不要看,咱们去把妈妈叫来,别看……”
“放开我,你放开我,哥,你放开我,求求你,哥……”
她叫自己哥,可想而知她此刻的内心正遭遇着多大的伤害疼痛,可是,还是不能让她看。
“咱们找人过来。”
“我想去看看她,我就看一眼,哥,她死了,她怎么会去死,我明明已经把她劝下来啊,啊——”
人若真存了心想寻短见,又怎么会因为别人的几言几语,就打消了念头。
阿七拖着秋官,走到大厅里,美好热闹的光景如一团繁花浮在大厅的每一寸地方,阿七左耳听不见声,这时饶是再吵杂的声音到他耳朵里也会自动削减音量。他拉着秋官直接走到梅姨跟前,受了极大刺激的秋官已经没有刚才那样的疯狂崩溃,情绪缓了不少,此时就像一个受伤的小鹿紧紧挨着阿七,跟着他走到梅姨那儿。
二人先前由于挣扎冲撞,两人的头发皆零乱不堪,阿七本就乱糟糟的头发现在更加像一团枯草顶在头上,而秋官,她的发髻早已偏松垂在耳侧。安容苍白的手指拿捏起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眼神不经意地瞥向那二人,阿七抓着女人的手,看在他眼里,分外刺眼,眼睛稍稍屈了一下,犀利、冷峻。
大厅里的人都沉浸在愉悦的氛围中,无暇顾及狼狈的那两个人,梅姨瞧着这二人丧气的神情,没好气地问了句,“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日子摆着一张死人脸,净惹晦气。”
“杏林死了。”阿七开口道。
梅姨不愧资历深厚,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微微皱了下眉,面色下沉,但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里的锐利精明,随即叫来了几个龟奴,吩咐了一阵,随着阿七他们一同往杏林的住处去。
安容长袖下的手不禁颤了颤,眼神轻飘飘地盯着离去的那些人,那人听他的话,滚得远远的,可心里依旧不甘,他的那双手,只许在抵死缠-绵时由他紧紧十指相扣,交叉而握,安容眼眸越来越暗。
“伶公子!伶公子!”身旁的人大声喊了两遍,安容方才回过神来,漆黑幽深的眸子全是捉摸不透的凌光。
“伶公子,这会儿该你了,舒文公子的上联已经出好了。”
“我输了。”说完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只留下两袖挥舞的清风,眨眼人就不见了。台上台下的人面对着这滑稽难解的场面,皆是满脸的错愕。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梅姨总是千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