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脸没皮吗?还死赖着不走。”
这话很伤人,阿七抬起头,嘴里似有话说,但最终只是眼神更加黯淡下去,嘴里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
赵明朗瞧着他这副受伤的模样,自觉刚才自己的话太过分了,他生安容的气,却把火撒在了阿七身上,其实这人也是个可怜人,自己做什么非要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呢。
“唉,算了,你……保重吧。”
赵明朗离开了安府,阿七却很想笑,自己到底是有多惨,连那个一向讨厌自己的人都露出了那副怜惜的神情。
安容的正日子在八月初八,仔细算算,还剩下一月不到。嫁娶的事儿都是他自己一人在操办,阿七从不过问,安容也不跟他提,二人之间心照不宣。只是,有时候府里的仆人老是趁安容不在府时,悠闲自在地聊会儿天,夸夸那个周家的女儿如何如何貌美,如何如何知书达理,顺便再感叹下自家的老爷如何如何英俊多才,这两人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
有一次,阿七听见了,没忍住,没好气地问了句,“你们见过那个周小姐啊?怎么就知道她貌美呢?怎么就知道她知书达理呢?”
众人皆面面相觑,不知方才谈论的话哪里惹着了面前的人。
阿七的病没见好转,却一天比一天严重,请过大夫,大夫只说需要宽心静养,不能太过忧心,最后还晦涩地提醒,房事不宜过多。
大夫走后,阿七忍俊不禁笑了,安容佯怒,“你还笑,这些日子,晚上你老实点,踏实睡觉。”
阿七脸上的笑意倏然僵住,他不是不想踏实睡觉,他只是觉着,抵死缠绵也是种难得的福分,就怕往后这样的福分他肖想不得,一人孤老到死……倒不如死在这床榻上,死在他怀里,可好?
第62章 搬去城郊
八月初一,离日子越来越近,早上的时候,府里的丫鬟毕恭毕敬地双手托着赶制出的大红喜服,送进安容寝居,给他试穿下,看看腰身长短可还适合。
弯弯曲曲的游廊,顶上的绿叶盖出一片荫翳来,昨儿还是炎炎酷暑,今儿倒像一夜秋意,风吹在身上,清凉得狠。小丫鬟一步一步,极其谨慎地托衣走来,尽头处,偏巧碰到了阿七。
其实阿七对于安容大婚之事,除了初闻时的绝望愤怒,现在早已心绪平静了,倒不是对此心如止水,而是看透了许多,知道自己争不来。可眼前的红,却像那漫天大火,热气腾腾,烧人肉骨。
“咳咳——”阿七喘咳了许久,眼前的丫鬟不安地站立于前,不明白这位“二老爷”把她拦下是何事。咳嗽声停止,阿七眼睛都虚肿起来,不知是被红灼伤有了湿意,还是咳得太用力,眼泪都给咳了出来。
阿七用力一扯,衣服直接掉落在地,小丫鬟吓得呆住了,一动没敢动,嘴里嘀咕着,“这……这脏了……”
蹲下身子,阿七死死盯着被自己打落在地的喜服,伸出自己粗糙的手抚上了这衣服上华丽精致的一针一线,细密的针脚在衣襟处勾出淡雅的兰花,想必绣娘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他管自己叫娘子,又算什么呢,阿七想,大概是叫着玩的,自己连套像样的喜服都没穿过,哪怕是朴素不带绣线的衣服,只要是红的就好了,自己都没穿过。
阿七起身走了,后续的事儿就是晚上回来的时候,他看到了搁置在桌上的那套喜服。
“你拿衣服撒什么气?”一进门,安容就脱口而问。
阿七走过去又把那衣服掷到地上,悻悻然,“看着碍眼。”
安容知道阿七心里难受,因此也由着他来,柔声说,“过来。”
阿七没有理他,眼睛依然直直地瞅着地上的红衣,安容叹声气,走到了阿七跟前,声音温和清润,“这次做衣服的绣娘手艺不错,天渐渐凉了,我让她们给你做了几身秋衣。”
阿七闻得此言,突然间抬起了头,眼神复杂,“你怎么不让她们也给我做身喜服?”
一时间,安容被堵得哑口无言,微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恍惚间,他忆起那个夜晚,面前的人恸哭着说,他钱不够了,没买到喜服。
“阿七……”安容心疼不已。
阿七却忽的笑了,十分夸张的笑意,“你看你,逗你玩呢。”
八月初二那日,门外来了一人,安容不在府里,管家进来告知阿七,说是外头来了个小丫头,嚷嚷着认识老爷,阿七颇为好奇,走至府门口,一看,顿时悲喜交加——时隔一年,居然又见到了秋官。
阿七吩咐下人上了茶果点心,两人就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互诉一年的光阴。
“我回泗河镇没多久,又回了广陵,我去长春院找过你,他们都说你杀人了,被……”余下的话,秋官没说出来。
“幸好没死成,你怎么……咳咳——”
又是一顿重咳,整个肺儿都快被咳了出来,秋官听得心惊,“你怎么害了病……”
阿七咳得难受,摆摆手,咳喘稍定,抿了一口茶,“不碍事,不是什么大病,你怎么又回了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