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只能听到萧飒的风声,黄叶飘然而落,又被风卷起,飞舞着,不时敲窗,沙沙轻响。
幽暗的内室,桌椅残木、杯碗碎片散落一地,如被飓风横扫肆虐而过的孤舟,风平浪静之后,只剩下零乱的碎屑漂荡在无边的海上。
满目狼藉之中,纤瘦的白色身影蜷缩着,柔滑的黑发流泻如瀑,遮住了惨淡的玉颜。令人心酸的笑声渐渐停歇,变成压抑的呜咽,终至无声无息。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半刻,强健的手臂将趴伏在地的人儿抱起。僵冷的身体接触到温暖的怀抱,突然颤抖起来。
“你比我更傻,已经吃了那么多苦,还要自己折磨自己。”感受到他的颤抖,风唯卿收紧双臂:“你看,身子都冻成冰了。”
将他轻轻放置在床上,除去鞋子,脱下外衣,拉过锦被裹好,风唯卿坐在床边,用手指轻轻擦拭玉颜上半干的泪痕:“楚云,你恨我也好,讨厌我也好,都没有关系,不要再苛待自己了。”
荆楚云怔怔地看着他,眸中盈满泪,在眼眶处闪烁着、荡漾着,却不落下。
呆愣的表情、迷幻的眸光和盈盈欲滴的泪消弭了他脸上一贯的冷色,清冷玉颜现出如迷路的孩童一般茫然无助的神情,风唯卿心中一荡,直想紧紧抱住他亲吻抚慰,又强自忍住。心道:他认为我存有轻薄欺侮之心,再有这种行为,只会令他更加厌恶。
雷转篷豪爽洒脱,不拘小节,风唯卿自幼追随师傅,生活无拘无束,随心所欲,高兴时欢呼雀跃,悲伤时放声大哭。下山后,虽然不愿出风头,尽量避免招惹是非,却也无人能约束于他,何曾如此压抑?如今爱慕之人就在身边,却不得亲近,真如百爪挠心一般,又痛又痒,难挨难消。
“暖和一点没有?”风唯卿硬生生是收回轻抚着他面庞的手,放在身侧攥紧。
荆楚云似没有听见他的话,仍然怔怔看着他,半晌,缓缓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轻触他的脸,手指刚一触到,眸光一闪,突然清醒,待要收回,风唯卿一把抓住,将那修长光润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激动地轻唤:“楚云,楚云——”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碰触,怎不令风唯卿欣喜若狂?
他的手有些凉,却又一股暖意从那细润柔滑的掌心传出来,直涌上心窝。
荆楚云想抽回手,却被风唯卿握紧,在脸上轻轻摩挲。看着方才满是苦涩的脸上露出明朗灿烂的笑容,不由窘迫万分:“放手!”
见他着急,风唯卿忙放开手。
荆楚云翻身背对他,一时的感动忘形之后,心中涌上更深的懊恼和自厌。
风唯卿坐了片刻,看楚云身体僵直,想是因为他在这里而不能安眠,于是站起身:“你安心睡吧。”
还未迈步,就听冷冷的声音道:“为何要这样?”
“怎样?”风唯卿愣了一下,见他虽然开口却没有回头,心中一痛,连看他一眼都不愿吗?
“楚云,不管是四年前,还是现今,自始至终我都没有丝毫轻薄欺侮之意,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情不自禁想亲近,如果你不愿意,以后,以后我——”
想到不能抱他、亲他、碰触他,风唯卿心中难过,这句话便再也说不下去。
荆楚云转身看着他:“你不必解释,我知道。”
喜欢又如何?哪一个人迷恋的时候不是千恭万顺,恨不得为那人摘星揽月,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博取一笑,一旦心意改变,还不是一样绝情断爱,恐怕连看一眼都觉厌烦。
他天资聪颖,这些年又经常与那些阴险狡诈的江湖人物周旋,最善于揣度别人的心思,何况风唯卿在他面前从不隐藏自己的情绪和想法,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意?只是幼时的苦难和这些年的所见所闻、所历所感,让他认定人性丑恶、人心凉薄,任风唯卿热情如火,他却冷颜相对。
风唯卿不知他的想法,还道他终于肯相信自己,方一喜,想起他方才的话,又不禁黯然,思前想后,仍是猜不透他的心思,一时喜,一时悲,心情没个安排,忍不住问:“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那样说?方才的话不是你的本意对不对?你并没有那么恨我、讨厌我对不对?”
荆楚云垂下眼帘,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方才你分明愤怒已极,为何没有对我施以武力?”
只要他施暴,那种时候,难免放松警惕,就有机会制住他,这原本就是今日激怒他的目的。但是他没有一指加害,却流着泪离开,让他没由来地难过。
想到离开青城山后,也曾数次想趁他意乱情迷或是熟睡时下手,他却总是睡得晚,起得早,拥吻也只是浅尝辄止,根本没有机会动手。
心中一惊,难道这人已经看透了他的用心才会如此?
他的心思百转千回,却将别人也想得复杂,反而曲解了风唯卿眷宠呵护之心。
风唯卿笑了:“我是很生气,但是更怕一怒之下伤了你,所以出去透透气。”
“既然如此,为何这么快就回来?”
“你终于肯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