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只是太累了,你先睡,睡醒了……再看我。”任羲羽的嘴角强挤出一个笑容道,不过那笑容出现在如此扭曲的面孔上,真的比哭还要难看。
容澜道:“任师兄,他已经醒不过来了,你何必这样……”
“你管得着我!!!”
任羲羽忽地爆发出了一声怒吼,再抬起脸的时候双眼已经爬满了血丝,还有隐隐的泪液渗出。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着,居高临下地瞪了容澜一阵,猛地扯住了他的领口。容澜蹙眉闷哼一声,却也没有反抗,任由他的无故施暴。
“容澜,你他妈是个煞星吧!为什么孙师兄他偏偏跟你一起就出事,是不是谁跟你一起都没好结果?!”
“……”
“是不是反正出事的不是你师兄,你就觉得无所谓?!”
“……”
“回答我!!!”
任羲翎终于看不下去,扯住任羲羽的手臂想要将两人拉开,不料任羲羽怒火攻心,心头一阵激荡,回身一记响亮的耳光便重重甩了过去。
任羲翎整个人都僵住了,过了许久才轻轻触碰了一下受伤的左脸,上面已然留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红色掌印。容澜见状,那张犹如冰山的面孔露出了极短一瞬的错愕神情。
清脆的耳光声和手上的痛楚似乎把任羲羽自己也打醒了,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冲动中做了什么,垂头视线落在疼痛到热辣的手掌,指尖终是小幅度地颤抖起来,揪住容澜领口的手,也无力地松开了。
“哥,你冷静点了么?”任羲翎顾不上自己被打得生疼,连忙上前道,却是被任羲羽一把推开了。
“任羲翎,”他的嗓音因为过度激烈的情绪而变得沙哑,“你离我远点,我不想打你,但是我怕控制不住。”
“哥,如果打我能让你好受点,那你就打吧,”任羲翎低声道,“只是别再把气撒在容澜身上了,这不是他的错。”
容澜的嘴唇轻微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能开口,只是不忍地别过了头去。
“你们两个,走远点,”任羲羽重重吐了口气,摆了摆手,“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任羲翎迟疑了一下,没有多话,扯起容澜离开了。
两名少年一路沉默着,不知走了多久,那片营地在视野之中变得越来越小。任羲翎心乱如麻,脸颊上的疼痛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烦躁,他的脚步愈发加快,几乎都要跑起来了,而此时他的心中,真的猛然涌现出一股想要狂奔的欲望。
“任羲翎,放手。”
容澜冷淡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他一回头,才发现自己仍在紧握着对方的手腕,下意识地松了手。两人面对面站着,一言不发,各有自己的心绪。
“任羲翎,我……”久之,容澜低声道,“方才的事,对不起。”
任羲翎还是头一遭见到容澜道歉,心中五味混杂,非常别扭。在他心中,这根本不是面前这个少年会有的行为,一时间手足无措,言辞也越发笨拙了。
“你别这么说,我哥他有点冲动,这事真的不该怪你。”
“任羲翎,你何必替我说话,”容澜冷笑一声,“你哥说得不是没道理,我可能真的是个煞星,和我亲近的人早晚要被我害死。我已经克死了我爹娘,克死了孙师兄,保不准哪天就会克死你。你若还想好好活着,便离我远点吧。”
任羲翎本就心里很不快了,如今听他竟也说这些丧气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任他平日里性子再温和也忍不住抬高了音量。
“容澜你够了!什么煞星,什么克死我?就算我命定了要被你害死,我也不会远离你!你难道忘了吗,我曾说过会努力去理解你,可是现在我对你根本都还不了解你就让我滚,太不够兄弟了吧?!”
任羲翎情急之下乱七八糟说了一堆,既没注意言辞,逻辑亦是一塌糊涂,可容澜被他这些破碎的语句劈头盖脸地一通砸下来,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平日里的能说会道,此刻毫无用武之地。
“你……”
任羲翎挺胸提气,一字一句道:“我还在等着被你打败的那一天呢。”
容澜怔怔地望了他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真蠢!”
就算你是我命定了的克星,我也不会远离你。
说过会去了解你,在全部了解之前我就不会滚。
我会一直等着败在你手下的那一天。
至于究竟是童言无忌,还是对某人发自肺腑的宣誓,都已不再重要了。
孙迁入殓那日,过于厚重的阴云几乎一直蔓延到了天际。将雨未雨之时,空气中淤积着沉闷的湿气,压迫在心上喉头,令人喘不过气来。
那日所有天行门中人皆穿着白衣素服,演练场变成了哀悼场,他们颔首跪地,肃静得就连轻微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任羲羽无声无息地跪在一旁,双眼通红,眼梢还挂着干涸的泪痕,让人看了很是揪心。
男儿有泪不轻弹,任羲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