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吧?”
萧随意莫名其妙,“没……没有啊。”
“这便是了。”项天鸿一拍桌子,青铜酒樽咚地一声跳了起来,然后他指着凉亭周围布置的蜡烛,说道:“萧楼主请看,这是什么?”
萧随意更加莫名其妙,“蜡烛。”
“不,”项天鸿凑近了些,神秘一笑,“这是意境。”
“意境?”
“是啊。”项天鸿显然对自己这套理论颇为自得,“萧楼主你看啊,我们脚下是名匠雕刻的石桥,溪水从桥拱下流过,别处的灯都灭了,只有蜡烛的光映在水里,波光粼粼的,不是很有意境么?”
萧随意略一迟疑,终于说道:“项老板,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项天鸿大手一挥:“讲!”
萧随意伸手敲了敲桌子,“项老板,你若是知道我们坐的桥底下藏了四个杀手,亭子顶上躲着两个杀手,水里还有三个杀手,大概就不会觉得这很有意境了。”
项天鸿:“……”
半晌,项天鸿仿佛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猛一拍手,“萧楼主!我终于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
“萧楼主,你就是给自己压力太大,看什么东西都是随意楼楼主的眼光,所以才享受不到这样美好的感情——咳,人生。来来,我们再仔细想想,刚才容儿来的时候,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萧随意虽然觉得项天鸿说的都是一堆废话,不过他私心里倒是觉得项天鸿的理论颇是有趣,于是仔细回忆了一下,“有。”
项天鸿大喜,“有什么感觉?”
“我很紧张。”
项天鸿激动得几乎抓碎了青铜杯子,心想女儿的后半生终于有着落了,不枉他请萧随意喝这杯酒——不对,不枉他关注萧随意这么久,“你仔细想想,是什么样的紧张?”
萧随意蹙眉回忆道:“我以为我的杀手已经把这里检查过一遍了,但是在项姑娘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收到消息,所以我推测她可能是一位高手。然而在见到她之后,我确认了她不会武功,因此有些怀疑我的手下背叛了我。”
项天鸿一口酒喷了出来。
自从一手创建有余钱庄以来,项天鸿项大老板第一次感受到怀疑人生是什么滋味,看着萧随意,绝望说道:“石桥流水,烛光美酒,这么有意境的画面里邂逅年轻美丽的女子,萧楼主你紧张也是正常的,但是能不能不要是这个理由……难道你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萧随意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演技又上升了一个台阶,“抱歉。”
.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搞清楚墨雨阁的背后到底是谁。”苏妖孽蹲在墨雨阁的屋顶上,无聊地往地上扔了一块石头,头也不回地对萧随意说道:“没有强大的经济支持,墨雨阁绝对无法招揽到这么多的杀手和探子。”
萧随意蹲在他身后,“所以你就蹲在这里等着?”
一声闷响,石头落到了街心。几道黑色的身影从他们脚下的屋檐里窜了出去,跃到街心,仔细查看。
苏妖孽耸了耸肩,十分无所谓地说道:“头儿,你知不知道墨雨阁什么东西最值钱?”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苏妖孽随口说道:“不过维持这么多人的日常花销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猜墨雨阁手里肯定没有多的银两。头儿,帐都是你管,你应该更清楚才对。”
萧随意想了想,“的确如此——但是,老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大晚上的跑到这里来到底是做什么?”
“随便看看,反正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你指望就这样看出来是谁在背后支持墨雨阁?”
“反正我最近也没多少事,今天的情报左右也看完了,出来散个心正好。”苏妖孽抬头看着西天黯淡的蛾眉月,“头儿,你没听过么,别人家屋顶上看到的风景最好。”
萧随意跟着他抬头向夜空中看去,莫名地想起了项天鸿那几个问题。
——有蜡烛么?
有,脚下墨雨阁里亮着很多蜡烛。
——有意境么?
一道淡淡的蛾眉月挂在深蓝色天穹上,脚下是沉睡的京城,屋檐重重叠叠地堆着千年历史的厚重,意境自然是有的。
——苏妖孽年轻美丽么?
这是肯定的,虽然苏妖孽比那位项小姐大了七八岁。
——有感觉么?紧张么?
没有。虽然墨雨阁的屋顶看起来很危险,但是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有什么好紧张的?
萧随意正打算籍此论证一下项天鸿那几个问题的不靠谱性,却蓦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他……为什么会对着苏妖孽的背影想起来这些有的没的?!
那一刹那间萧随意的心口仿佛被大锤重重锤了一下,有什么缥缈的、以前从未意识到的东西从他心间滑过,撩拨得他怔怔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