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彻底拔除随意楼这个毒瘤,那他这三个月的谋划就全部等于没有!
肃王再一次深刻反思了遣退侍卫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举动,同时深刻反思了他之前对苏妖孽真正实力的低估,然后猛地扯开了苏妖孽身上的渔网,紧接着扯破了一旁的经幡,扳开苏妖孽的下颔,把经幡揉成一团塞进了他嘴里。
然后他一脚把苏妖孽踹到地上,向外大声喊道:“萧随意!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走,我就让全城的男人排着队艹他,一个都不准落下!”
或许是这样的话确实与他平素缜密阴沉的风格大相径庭,肃王爷喘息了两声,这才继续喊道:“他说他是我的人你就信啊!你还真是个白痴!你见过哪个人肯把自己手下扔给别人艹的!”
说完之后,肃王又喘息了两声,然后往苏妖孽腰上狠狠踹了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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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此时萧随意已经走出了十丈,如果他自己不愿意,鲁王府里没有人拦得住他。偏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个俊朗深沉的背影,只有苏妖孽闭上了眼睛。
萧随意停住了。
苏妖孽的言语和肃王的言语在他脑海里一一回放,相互印证——苏妖孽与肃王府的渊源应该是真的,肃王对苏妖孽其实毫无感情也是真的,还有……苏妖孽一直想让他走,这应该也是真的。
然而这中间还有许多解释不通的地方,譬如苏妖孽和肃王到底有什么梁子,又譬如苏妖孽虽然以肃王卧底的身份在随意楼待了这么多年,他对随意楼却一直尽心尽力。
萧随意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想下去。
或许只是害怕自己真的误会了苏妖孽,或许只是不想看他一个人落在肃王手里,又或许什么理由都没有,总之,萧随意——
转身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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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目光一直盯在他身上,他这一转身,连肃王爷在内都长舒了一口气。
苏妖孽在心底叹息一声。
直到萧随意重新走进了偏殿,肃王这才平复了情绪,咳了一声,说道:“萧楼主想清楚了?”
萧随意淡淡说道:“希望王爷说话算数。”
肃王微哂道:“这只怕由不得萧楼主。”
萧随意摇了摇头,没有与他争辩,而是说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我同意王爷的提议,也只是出于这个考虑而已,王爷不要想多了。”
肃王一窒,却听萧随意继续说道:“王爷如果执意要……那我也不得不提醒王爷一句,顾二还在外面,只要他把那本账公之于众——到时候乱象一起,谁都逃不过去。”
他看着肃王爷,目光湛然,说道:“王爷大可以赌一把,我随意楼有没有这个本事通知到顾。”
肃王冷笑一声,“那又如何?还有谁能杀得了本王不成?”
“到时候,王爷恐怕不仅没法保住长江水运,甚至连自己的王府都可能住不下去——对于王爷来说,丧家之犬的下场,比死还难过吧?”
——肃王府和随意楼多年宿怨,都很清楚彼此的野心和手段。
萧随意定下心神之后,几乎是立刻就开始反击,逼得肃王也不得不认真考虑他的意见——肃王手里固然握着苏妖孽,随意楼却随时可以选择玉石俱焚,那将是肃王无法接受的结果。
半晌,肃王冷笑说道:“如果真的那样,随意楼也讨不到好处,顾凭什么按你说的做?”
“因为我是楼主。”萧随意看着肃王,认真说道:“至于随意楼讨不讨得到好处,我死都死了,还管那些作甚?”
——玉石俱焚的下场,谁都承受不起。肃王或许会在乱斗之中失去权力,随意楼的身份一旦曝光,迎接他们的只可能是无穷无尽的仇杀,离萧随意那个碧落黄泉帮第二的梦想只会越来越远。
但是在这件事上,萧随意有一个优势——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和苏妖孽肯定已经死在了肃王手上,自然不用头疼这些问题。
肃王显然很不习惯这种生死为赌注的交锋,沉默了半晌,终于说道:“这是你自找的。”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不过是肃王不得不接受萧随意的条件,因而放出的狠话。
“不,”萧随意微笑说道:“这是王爷自找的。”
他从身上解下短刀,说道:“我想让王爷答应一件事——我留下可以,但是王爷不能对老三动刑——”他想了想,补充道:“王爷的手下也不可以。”
——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肃王面无表情说道:“本王同意。”说着把脚从苏妖孽身上移开了。
萧随意随手把短刀扔到肃王妃脚边,目光在苏妖孽脸上转了转——苏妖孽长衫上尽是灰尘血污,已经辨认不出原本的颜色了,面色苍白,眼睛却红肿着,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额前,落魄得让人心痛。
可惜苏妖孽听到这句话之后,神色仍是淡淡的,仿佛萧随意刚才力保的人不是他。萧随意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心底酸酸涩涩的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