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话稚嫩清脆,软软糯糯, 都说小孩戏言当不得真, 可顾王偏生就愿意去相信, 搓着他冰凉的小手, 问道:“永远和本王住一起?若是你父王想与你共聚天伦, 你又如何?”
“我……我……”夏成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脸色憋得通红,又仿佛在惧怕自己说的话会让他不满意, 一双小手紧抓着顾王衣袖, 小脸上眉头紧皱, 一副面色纠结的模样。
顾王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 在他的印象里, 小孩子就是麻烦的代表。
他们娇气任性,依自己喜好为所欲为, 不符合心意便大肆哭闹。
可是他觉得夏成蹊不同,无论是哭闹还是顽劣, 那也是小孩子独有的天真和率性, 已经很久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天真又率性了。
“好了,你不想回答就不用回答了, 此事不必再提, 等你父王回来了再说。”
夏成蹊乖顺的点头。
吃过晚膳, 顾王在书房看折子,夏成蹊百般无聊便趴在一侧,看他看那些折子。
“皇叔, 这些折子不是应该由皇上批阅吗?为什么会摆在你的案前?”
“你皇爷爷年事已高,批阅奏折一事太费心力。”
“那若是父王回来了,批阅奏折一事会交给父王吗?”
顾王手中提笔微微顿了片刻,手腕微晃,一滴墨迹便污了一纸奏折。
顾王提笔放下,看着夏成蹊,“瑾玉希望批阅奏折一事交由你父王?”
夏成蹊不过仗着自己孩童性子随口试探,见顾王如此正襟危坐看着自己,连忙改口懵懂道:“对呀,皇叔不是说,批阅奏折一事太费心力,瑾玉也希望皇叔不用如此辛劳。”
始终是个孩子,说这话很容易让人相信他是真的关心你。
顾王脸上严肃烟消云散,大手将人揽了过来,“瑾玉很关心皇叔?”
瑾玉用他两只小手才堪堪将顾王一只手握住,脆生生道:“皇叔对我很好,我自然要投桃报李报答皇叔,等瑾玉长大了,也要替皇叔分担一些。”
顾王大悦,一手搂着他一手继续批阅奏折。
屋外寒风呼啸,路公公在外恭敬禀报道:“启禀王爷,柳侍君求见。”
顾王批阅奏折的眼也没抬,高声便是,“不见。”
“是。”
夏成蹊窝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精雕细琢的五官烛光下格外俊朗。
“柳侍君是皇叔的人吗?”
“是。”
“那他是皇叔的侍卫吗?”
顾王一愣,低声笑了,索性放下了笔将人提起面朝自己坐着,“柳侍君不是侍卫。”
“那他是和路公公一样?也是公公?”
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一副懵懂的样子在顾王眼中着实怜惜,“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了。”
夏成蹊不悦的嘟起嘴,“他既不是侍卫,又不是公公,还待在府中干嘛?”
“瑾玉不喜欢他?”
“不喜欢。”
“好,既然不喜欢,那本王便让他永远都不出现在你面前,怎么样?”
夏成蹊趁机得寸进尺,“就不能把他送走吗?”
“他是本王的人,你让本王送他去哪?”
“他说他爹是扬州知府。”
“瑾玉,侍君的意思,和那些侍妾是一样的身份,若无大错,是不能被休弃出府的,更何况,他是皇后娘娘赐给本王的人,明白了吗?”
夏成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中却闪现一抹狡黠的神色,勾唇一笑,极其恶劣,道:“我明白了。”
顾王不在乎小孩存着什么心思,继续提笔看着奏折。
夏成蹊趴在他怀里,昏昏欲睡,没过多时,恍恍惚惚便睡了过去。
倏然,顾王提笔的手微微一顿,双眼如炬虚望向殿外,飞快在夏成蹊胸前双指点了几下,小孩睡得更熟了。
倏然,四周刀剑声不绝于耳,那几乎在一瞬间,所有的人闻声而动,厮杀声怒斥声惊慌逃窜声响彻,顾王无心屋外究竟是何情景,查看了一番夏成蹊,见其安稳熟睡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
若是这等血腥之事被他瞧见了,不知是何等的惊恐。
砰的一声,有黑衣人破窗而入,寒剑凛冽,剑气荡起四周蜡炬火光微晃,直刺顾王而来,那剑锋已到眼前,顾王这才抱着夏成蹊侧身而起,浩荡的剑气将那书桌连带座椅劈成两半,轰然倒塌。
顾王顺手拔出一侧剑架上的长剑,一手抱着夏成蹊,一手荡开黑衣人来势汹汹的招数,目光平静,步履轻松稳而有序,不见慌乱。
“谁派你来的?”
那黑衣人一言不发,执剑而上,顾王本就没太多耐心,想他顾王府固若金汤,如今却轻而易举的被黑衣人攻入,这其中若是无人接应,绝无可能!
一刀一剑在这大殿颇为清晰,刀剑无眼,顾王深恐伤到夏成蹊,一招一式颇为谨慎,锋利的剑气划在那黑衣人握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