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从外面打开了,阳光争先恐后的挤入房中,把狭小的房间照得温暖明亮。
房间内的布置很简陋,一张禅床,两个蒲团,几案上摆着一个白瓷瓶,里面插着一支尚未盛开的白莲。
跪坐在一个蒲团上的少年,长发未束,如瀑般铺了一背,蜿蜒垂落在地。大红的衣袍铺了满地,阳光落在其上,光华照人。
“萧云央。”门外为首男人高冠白袍,衣上绣着妃色的荷花纹样,身后跟着七八个衣淡紫,同样是高冠衣袖荷花纹的男女,再后面是数十个普通修士。玄朝崇尚莲,以白莲为尊,故皇家最尊贵的术师便是衣白。
少年闻言,款款站起,一甩衣袖,转过身,身姿如玉树,肤如凝脂,容貌昳丽,尤其是一双明眸水光潋滟,让人移不开眼。
“上车吧。”
少年看了一眼装饰华贵的马车,提起衣摆走上了马车。若非脚上的捆线链,少年背后的古旧禅房,眼睛不敢离开少年一瞬的严阵以待皇家术师们,此番情景倒破像是哪家金贵的小公子出游。
马车穿过皇城最为繁华的街道,风吹起帘子,挤在街道两旁的人都想看看这传说中的不人不魔的怪物长得究竟是什么一副样貌。待真正看到时,却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哪里是魔应该有的容貌,说是仙神下凡也是信的。下一瞬,众人又纷纷反应过来了,认为魔丑陋不堪,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事实上,萧云央的父亲,前代国师便是玄朝闻名的美男子。更别提他那个不男不女,长相精致的生身父亲了。因此,萧云央有这么一副好容貌也不稀奇了。
萧云央一眼便看到了隐藏在人群中的几个熟悉面孔,他没有放下被风吹起的帘子,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几人不约而同地避开了萧云央的目光,伸入袖中的手始终没有拿出。
越靠近祭天台,平民几乎没有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术师。祭天台修成一朵巨大的里莲花状,四周悬浮着四座一丈见方的小莲台,此时分别站着四个白衣术师,口中念念有词。
车帘缓缓掀起,萧云央从马车上下来,像是刚刚出城充满好奇的孩子,四周张望了一圈。
与祭天台相对的一座莲台上,站着一个身着明黄衣袍,头戴冕冠的青年男子。男子的身旁站了两个一个白衣术师,一个老僧,萧云央的目光在老僧上停留了片刻,垂眸轻笑。
原本领着萧云央的人在他踏上莲台时便已经悄无声息地停下了脚步,守在莲台周围。
“妖人赵晓,身为皇子与魔结合,将魔引入圣地,致使我朝遭受魔族入侵,平民死伤无数。吾等奉天神之谕在此诛杀妖人之子萧云央,以告慰玄朝死伤术师。”赵晗身边的白衣术师说道。
“天神。”萧云央嗤笑,抬眸看向承净温和的双目,朱唇轻启:“天神,能耐我何?”
晴朗的天空劈下一道闪电,不偏不倚地朝萧云央打落,莲台上蓝光大作,紧接着莲台上燃起熊熊烈火。
“我爹爹是莲神后裔,我父亲是魔尊,尔等宵小能耐我何?”被点着的莲台就像是个莲形的丹炉,萧云央的声音就在丹炉里传出,平静,没有一丝将死之人的慌乱。
紧接着,青空之中劈下数道闪电。天神似乎真的被触怒了,整个祭台都笼罩在爆燃声中,祭台的上空被电光闪得惨白。
修为低微的术师在第一道雷落下时就已经退出了祭台,随着越来越密集的电光和雷声,白衣术师见状赶紧张开法阵,保护皇帝。
如今,术师修为大多微弱,无缘飞升,自然没见过雷劫。原本守卫在祭台上的紫衣术师也不得不退开些许,祭出法器保护自己。
早在第一道雷落下时,站在漂浮的莲台上的白衣术师就已经施法将萧云央捆在莲台上,加上原本就绑在萧云央腿上的捆仙链,他根本无处可逃,只能任由一道道雷劈在自己身上。
可是由始至终在场的人都没有听到莲台上有一声哼声,若不是莲台的莲花纹渐渐被血所填满,他们几乎要以为萧云央早已经逃脱了。
“散开!”隔着被电光包围的莲台,赵晗看到一个白衣身影御风而来,口中轻念佛经,抛出了缠在手腕上的纯白佛珠。
佛珠四散开来,成为一朵朵纯白的莲花,漂浮在电光之中。下一瞬间,电光中燃起黑色的火焰。黑焰顺着莲台上的血迹曼然,此时的血液像是黑焰的燃料,把这把黑色的火彻底点燃。
见状,原本祭台边上的白衣术师纷纷口中念咒,手中结法印,意图压下这把不详的火。
“走。”白衣僧人面色不变,声音亦不高,在场的人竟谁也不敢违背他的命令,纷纷退开。
黑色的火焰越烧越高,似乎是要把天都给烧穿了。黑焰中,缓缓飘起一个红色的影子。
影子从黑焰中飞出,朝悬在空中的白衣僧人飞去,带出的黑焰瞬间把他包裹其中。
“停下来。”白衣僧人道。
萧云央与那僧人的距离不过一掌,他闻言抬眸对僧人扬起笑意,明亮的眼睛微微弯起,笑得天真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