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询

    <h1>心理咨询</h1>

    郑煜付了款，有些心不在焉。

    两人离开专柜，顺着广场中央的电梯往上走。郑煜忽然揽住郑未的肩膀微微用力：“未未，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郑未立刻就意识到要去的不是什么好地方。

    “一个朋友的工作室。”郑煜握住郑未的肩头，手掌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哥哥平时工作忙，和你沟通太少。他是心理咨询师，你和他聊聊。”

    郑未如同被兜头泼下一盆冷水，脸色瞬间变了。

    “你让我去做心理咨询？我没病。”

    “我知道，只是聊聊天而已，不是说你……有问题。”郑煜艰难地说：“爸爸妈妈去世得早，我也不懂教育，一直担心这对你有影响……总之，我已经约好了，只有一个小时，未未。”

    郑煜眼神闪烁，但其背后的坚定之意不容反驳。郑未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嘴唇都哆嗦起来，“哥，我不去。”

    “未未，只是普通的聊天。”他接近恳求，“你要是觉得不舒服，随时可以中止。”

    郑未咬唇沉默着。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哥哥的话让她如坠冰窖，冷到全身忍不住颤栗，却平息不了心里翻滚的火焰。

    是愤怒还是委屈，抑或羞耻。郑未分辨不出。

    上升的扶梯如此漫长，人人都有衣装，而她是唯一裸奔的人。

    “好。我去。”

    郑煜如释重负。

    郑未一个人走进咨询室，关上了门，把郑煜的目光阻断在门外。

    她坐下，看到桌子角放的名片写着的名字是“周寻”。

    “周医生，您好。”她低头，看不清神色。

    周医生温煦地笑着，“你好，郑未。”

    ……

    空调冷气开得很足，周医生的嘴一张一合，郑未听得厌烦。

    “周医生，你会不会太武断了？为什么喜欢上自己的哥哥就一定是错的？你会觉得这种行为需要矫正认知？”郑未不再收敛锋芒，和刚进门时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截然不同。

    “你为此感到痛苦吗？”

    郑未摇摇头。

    她的痛苦来源于这份感情得不到回应，而非认为自己不应该喜欢他。

    周医生表示了赞同，“你说得有道理。古希腊神话里有俄狄浦斯的悲剧故事，《红楼梦》中贾宝玉和林黛玉也是有血缘的兄妹。现实世界里，人类始终无法保证对亲情的情和欲有绝对有效的约束力，不过……”他话锋一转，“你知道为什么学校里严禁师生恋吗？”

    “大概……因为权力地位的不对等，一方会对另一方进行性威胁或性压迫。即使是自由恋爱，学生和老师之间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平等，毕竟职位给予了老师权力甚至是魅力。”郑未没犹疑。

    周医生没想到郑未还算伶牙俐齿。他接着说：“抛开道德伦理不谈。同理，你和你哥哥之间也不存在真正的平等，你们年龄差距较大，你对他的情感，并非纯粹的男女之情。你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吗？”

    “我觉得我们很平等。如果仅仅是年龄差的问题，那我无话可说。有很多年龄差较大的夫妻，难道都是不平等？”郑未眨了眨眼睛，嘴角噙着讥讽的笑意。

    “你的经济不独立，生活上需要依附他。从这个方面来说，你们是不平等的。”周医生耐心地和她讨论，“在你们的家庭结构里，他可以管教你，说明他对你拥有约束力，这就是一种权力。”

    “经济不独立，生活上需要依附他是因为我还在上学，没开始工作。您的意思是，我只有喜欢上和我一样经济不独立的人，才算是平等？”郑未歪着头，抬杠的样子很认真，“周医生，我的人格是独立的。”

    周医生意识到郑未在诡辩，而自己被她带跑了，居然和她讨论起平等不平等的问题。

    “当然不是。只是——”

    “我是个独立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有选择权，只不过在众多异性中，我喜欢上了我的哥哥。您不能因此给我扣上恋兄的帽子。”郑未忽然凑上前，狡黠地问，“冒昧问一句，周医生，您结婚了吗？”

    “这和咨询内容无关。”

    “聊聊嘛，您保护咨询者的隐私，我也会保护您的隐私。”她弯起的眉眼泄露出一丝难掩的报复。

    “您应该没结婚，那您有女友吗？或者……男友？”

    “没有。咳……我们不需要谈论这些。”周医生往后靠了靠，躲开她紧追的目光。“你刚刚说——”

    他的话戛然而止。

    郑未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她走到周医生面前，坐到了他的腿上。

    周医生身体一僵，屏息等待郑未下一步的动作。对待这个早慧又敏感的少女，他不敢贸然推拒。

    郑未知道自己是美丽的。一个美丽的、聪明的、投怀送抱的少女，对任何异性而言，无疑都具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