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着点,手上真是一丝力气也没有么?一百板子下去,你可活不了。"皇帝拿起第十一份,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玩味的笑。
方了之仿佛当真是把全身的力放到了双手上,额上开始布满细汗。
"你运气不错,这连着十几份全是一件事儿。"皇帝陛下阅折子的速度开始快起来,方了之咬牙坚持。
"陛下登基,宜广纳妃嫔,开枝散叶。"容珏重重摔下,"关心朕后宫的臣子可真不少啊,凌彻,给朕去查是谁的授意。"
赵容珏一连看了数十份要他扩大后宫的折子,满肚子火气,但这对于跪着的方了之来说实是一件幸事。他双手捧着的折子一下少了,眉眼已经从折子堆里露出来了。虽然双手开始抖得厉害,但起码眼下看上去命是能保住了。
然而好景不长,皇帝陛下似乎批累了,开始饮茶,漫不经心地边看边品。九儿在一旁小心伺候,时而添茶,时而磨墨。回宫的銮驾上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天子之怒,现下做事不敢有一丝一毫差错。
容珏打了个呵欠,伸手揉眼,九儿于是近身轻揉他太阳穴。"朕想睡会儿。"容珏眯眼看着身旁跪着的人,极慵懒的一句话。
"皇上累了,歇息下吧,微臣撑得住。"方了之极力克制颤动的手,抬头给了容珏一个艰难的笑。
容珏冷哼一声,闭起眼靠上椅背,九儿乖巧地点了一支安眠香。
对方了之来说,皇帝陛下打盹的这段时间漫长如暗夜,手臂已经在快要抽筋的边缘。凌彻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这人自打相见就被折磨到现在,说起来眼下这人也算是自己属下,倒是生了一分恻隐之心,于是乘着皇帝没醒,暗自到了方了之身后,手上传了几分内力给他。方了之顿时舒适了许多,头回对凌彻投了个感激的眼神。九儿见了这一幕,低头不吱声。
凌彻这暗自的相助让方了之挺过了皇帝的小憩。容珏睁开眼,发现他还没倒下,倒是颇有点意外,冷笑一声,转头看了眼凌彻,凌彻马上心虚地避了眼神。
"凌彻,刚刚朕吩咐的事儿,三天内给朕答复。查不出来朕拿你是问。"容珏淡淡一句,拿了方了之手上折子继续看。凌彻心里一凛,跪下应是。
有了凌彻的帮忙,方了之总算熬到了最后,从正午时分跪到掌灯,眼看手上还有十来份折子,他终于是手上一软,瘫了下来。
"九儿,去拾起来,数。"容珏没抬眼,接着看折子。九儿便走到方了之跟前,一份份捡起来。
"皇上,总共十五份。"九儿捡起散落的奏折,叠好在了案头。
容珏抬了眼看方了之,"十五份,受的住吧。"
方了之显然对皇帝没完没了的折磨已淡定了,跪好回道,"受的住,死不了。"
"九儿,叫人拉下去。"容珏声音很是冷峻。
"是。"九儿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不一会,两个内监便入了殿,拖了方了之下去,容珏拿起笔,看到了倒数几份。
外面报数的声音并不大,“一,二,三。。。”,然而却让容珏觉得很是心烦。
"去叫他们别报了,打完就拖走。"
"是。"九儿领命出了去,外面便停了报数,只有板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夹杂方了之的闷哼和偶尔忍不住的痛喊。
凌彻心道,皇帝不让他动的人,自己折磨起来倒是毫不客气。
方了之被拖回侍卫营时只剩下半条命,俨然不是只挨了十五板的样子。凌彻这日晚上巡视侍卫营见到他时,他正趴在铺上喘粗气,大腿,脊背遍布血痕。
"你得罪内监了?这伤势绝对不止十五板子。"凌彻皱眉问。
"想不到大人还有关心我的时候。"方了之气若游丝,开口极为艰难。
"皇上拿你出气,却也没想把你往死里整,九儿不是没眼色的人,你何时得罪了人家?"凌彻坐了下来,掏出随身带的金创药,给方了之抹。
方了之身上伤痕碰上凌彻手指,刺痛感袭来,不禁身体发抖,一字字慢慢往外蹦,"劳烦大人亲自上药,在下感激不尽。九公公上回因为我被皇上给打了,自然是对我不对付。还请大人不要告诉皇上,否则九公公更得恨上我。"
凌彻叹了口气,他现下已经确认方了之对皇帝没有恶意,反倒是皇帝拿他当着祁宁的影子在出气,无端端生出几分同情心来。方了之扭头见了凌彻的神情,竟然在极大痛苦里笑了一笑,莫名说了一句,"大人良善心性并未改,上回打我看来真的只是紧张皇上。"
凌彻愣了一愣,扭起眉来,"你从前认识我?"
方了之不置可否,接着又缓缓道,"大人暗中帮了我,皇上让你三日内查的事,可有头绪?"
这倒是提到了凌彻的头疼事儿,"十来份奏折,不同官员请奏,按说皇上登基是该扩大后宫,开枝散叶,这群臣所奏本就合理,能是谁授意呢?"
"大人,皇上大婚立后才算朝政,纳妃乃是皇上家事,如真无人授意,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