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悄然飞落,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等待开饭的时机。
我不敢看。但我找到这里,就是为了记录下这关键的一幕。
踌躇间,我按了暂停,痛苦地闭紧眼睛,试图说服自己勇敢起来。
这是非常重要的。这是作为一个现代社会的人类,应该背负的。
但还是,做不到啊。我捂住脸,指甲几乎要扣入皮肤。
忽然,有人抓住了我的双手,坚定地拉开。对方把我拥入怀里,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我在这里。"傅贤说,"戴叶,我在这里。"
我深深呼吸着他熟悉的气味,终于稍稍安下心来。
我抬起头,抹了把脸试图转过身。傅贤很快放开了拘束着我的双臂,只留一只温暖的手搭在我肩头。
"…如果你一定要看,一起看好么?"
我点点头,让时间继续流动。
孩子爬不动了,趴在地上喘息。秃鹫跃跃欲试地探头向前,尖嘴猛啄了一下,见孩子挣动就又跳开,歪着头观察。
傅贤的手指收紧了,肩膀被捏得有点疼。
秃鹫袭击得愈发频繁,愈发放肆。孩子疼得微微弹动着,挣扎越来越微弱。又有几只食腐者注意到这场盛宴,匆匆赶来加入。我皱眉拿起数据监控屏,证实在我的模拟中,孩子被开膛破腹时,依然是有知觉的。
傅贤这次终于没有质疑我的目的----这段惨烈的历史是所有人的必修课,方方面面都是当代研究热点。他好像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先到这里吧。"他建议,"看点别的?"
我把转换器交给了他。傅贤琢磨半晌,忽然露出一个坏笑。
***
死的对立面,是生。而生,源于性。
我们来到了新世界的野外。一只灰扑扑的细尾鹩莺正趁着清晨微亮的天光,悄悄溜出了自己的领地。
这是九月份的澳大利亚,春暖花开,食物充足。鹩莺姑娘落在枝头,小脑袋摇来摆去,分辨着林间叽叽喳喳的歌声。她忽地跃起,飞向茂密的树丛。那里,一只格外艳丽的雄鸟正啼鸣着等她。
两只小鸟终于相会,互相梳理着羽毛,交颈磨蹭了一会儿,情郎就爬上了对方的背。
晨曦渐盛,姑娘才心满意足地回到领地,钻进窝里。她愉悦地逗弄自己的正牌老公,干柴烈火又来了一发。
我转头去看傅贤,他咧嘴笑着,开心地观赏这动物世界的八点档。
"看看她之后生的宝宝到底是谁的?"傅贤戳戳我的腰。
还说我恶趣味…"刚才邻近领地那只的。"我翻了下页面,"这种细尾鹩莺雏鸟90%以上都不是正式配偶的后代。"
我快进了一下,看着领地上所有雄鸟都殷勤地共同抚育那一窝隔壁老王家的孩子。"嗯,不过这只的配偶也很厉害的 附近六个领地的雏鸟都是他的,除了他自己照顾的这一窝…"
"这种鸟不是超级喜感么!"傅贤乐得前仰后合,眼泪都要出来了。我翻了个白眼,把他带到北半球一个宁静富裕的小镇。
***
美丽的女主人正端出精心烘焙的糕点,招待当地新上任的神父。
"您的手艺和您虔诚的心灵一样完美。"神父品尝了一口喷香的南瓜派,微笑着赞许。
女主人掩嘴发出小女孩一般的咯咯笑声,眼角漾起细密的纹路。她冲着英俊的神父脉脉含情地忽闪眼睛,厚厚的睫毛膏尖端,细微的颗粒摇摇欲坠。
神父咧开嘴,一排闪亮的贝齿让夫人沉醉。他夸奖着这个教区久负盛名的传统和美德,表示他还从未受到过如此热情的迎接。夫人则激动地握住神父的手,表示这仅是尽了一点微薄之力而已,还是对方周日的布道振聋发聩,感人至深,给当地社区注入了新鲜血液----比起之前因病卸任的老牧师…
"嗯,你喜欢看这种事情?"我问傅贤。他吐了吐舌头。
两人互相恭维,眉来眼去间,户主开着车带女儿回家了。
"嗯,这女儿确实是她爸的。"我告诉傅贤。他耸耸肩。
夫人连忙松开手,叫丈夫和女儿过来打招呼。丈夫兴致不高,完成了礼貌的问候便借故还有工作躲回了书房。13岁的女儿则扭捏着偷眼打量一会儿客人,就忽然扭头逃走了。
神父目送女孩消失在楼梯上,摇摇头表示教养青春期的孩子肯定是了不得的挑战。夫人连声为女儿的失礼道歉,又轻言细语地交谈了一阵,才打包一大盘饼干起身送客。
"所以?亮点何在?"傅贤忍不住问我,"没有些当场捉奸之类的戏码么?&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