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牡丹花丛。
“啊——”
“嘶……你没事吧﹖”
想都不想就过来伸手拉他的少年、反被花株狠狠绊倒了,和他双双倒在整片嫣红的花海里。
他被失了平衡的少年压在花上,反而肆意又轻佻的笑了,艳惑得仿佛在牡丹堆中开了一朵曼珠沙华:
“你为什么救我﹖”
他自小就知道怎么利用自己一副遗传了亲娘的容姿,这是他在皇宫险恶斗争中重要的武器。少年虽长得俊朗、气宇非凡,但兴许是没怎么见过世面,轻易就如他所愿般看得怔住,半晌才觉得自己看得太放肆,於是又赧然別开目光,羞怯的道:
“我既然路过看到,就放心不下来。”
“那现在被我拉下来了,你不后悔么﹖”
少年似乎不明白他怎么这般问,竟然还认真地想了好一会。
他觉得自己好像真摊上了一个实诚的愣头青,在想还是別把正经人家招惹上了,免得日后被他祸害还不知雾里。
“还是不后悔。”不料少年真的回答了:
“大不了便一起掉下去,可是我不救你,你一个人摔伤了,也没有人能看见你伤成什么样子。”
“……我有那样重要﹖”
“反正遇见了,对我来说就是重要的。”
其实哪有通与不通﹖
饱受非议也好、背弃原则也好……他们纵是那么卑微污秽,一切也都甘愿而已。
明怀玉战死的那天,南方同样有一则使关内极之震惊的消息——
七月十八日,景言在金延点齐江南能战的兵马,竟集合了十二万大军,当中包括应龙、锋狼两支精锐之师,亲自率南楚八军所有统领,即日离开临都直上太原﹗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景言会在最凶危的时刻离开固守的一隅,如同灯蛾扑火一样赶去北方﹗
——以中原三国的新仇旧怨,南楚理应在狂欢庆祝郑国痛失皇帝,高高兴兴隔岸观火,又怎么孤注一掷、以举国可用之兵来支援战局﹖更何况平京围城之战,南楚军损失极巨,岂能在短短半年内又集结到这队大军﹖
但景言就是这般做了,而且毫无犹豫,江南一带的军力被他抽个精空,连修到一半的湘江也没人去管——人都跟皇帝陛下跑战场了,水军经湘江北上汉水、再转淮水逆上黄河,步骑兵沿江北上扬州、一直到中原联军在黄河的枕兵之地孟津渡。
所有人都明白他的决心,对阿那环这战赢不下来,全中原就一亡皆亡,他没打算让南楚置身事外。
——这事放在任何一个地方,听的人都要怀疑景言是否失心疯了,但唯有在南楚,国内两种立场争持虽然激烈,但支持皇帝主战的却超乎想像地多:
包括在朝野,冯潆杰和小天一手建立的新班子,竟然破天荒不跟景言狠怼了。皇帝陛下说要出兵,一众文官便表示随您的意、我们看家门就好——如果北方真顶不住,大不了提笔当枪使、死马当活马医,不让金延变成第二个平京。
在八军,各系旧部也是皇帝去哪他们去哪的态度,既然决意北征,就要把向北汉把所有血仇旧恨讨回来;而这半年新练的兵,就更加希望上战场一试,磨牙切齿想把塞外军打到滚回长城外。
至於百姓就复杂些了。有的不愿意难得才有些起色的日子再临战祸,有的却高喊要重回旧都、以及与被俘去敦煌的亲人团聚。但不论是支持还是反对,皇帝陛下誓师出征那天,江南所有人都收回口舌纷纭,默默祝愿著这支大军能够旗开得胜。
大风刮起,鼓动起南方全境的四割菱旗。景言本来立在新兵营门前的“欠单”,在大军离开时被他亲手贴在金延城墙上——
待河山光复之日,朕必将其还之许之,半分不欠。
远在太原城,情势的凶险远在所有人想像之外。
连隆告捷回城后,阿那环予之以重赏,同时下令把明怀玉的尸首带来,悬在太原城墙上,使其死后亦要受尽风雨暴晒,凄凉之状叫人不忍直睹——
就如阿那环所预料,这就是将安若然引离孟津渡的最佳之法。
在极度的悲痛和剧怒下,安若然再没法保持冷静——在他眼里,就只剩明怀玉被暴尸城外的画面了,明知四下只有黄河尚算可守之险,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渡了河,带七万大军直扑太原。
而长孙晟在得知徐州出兵的消息后,也立刻从去函谷关的途上折返回来。亦正因如此,他才能及时接应突围的长孙凯,亲身开路一直带着人杀回孟津渡。出乎意料,这位一贯城府极深、对皇位志在必得的佑王竟然不趁兄长重伤、回长安伺机争权谋位了,他将长孙凯留在孟津渡,让军医日夜照料,然后果断对关中下达召令金牌,命全数夏军东出函谷、越过高津渡随他支援安若然﹗
事到如今,存亡成败都在这一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没错,作者君要开始开虐了
对于师兄和明怀玉,其实作者君的感情一直很复杂,他们各自是很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