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溃,南楚一方正陷於绝对的下风。
青原第一时间便瞥见高台上凝神运功的三个人。
他往后打出手势,命令手下将士立即去援应张立真,自己则与欧阳少名飞身来到高台。
他骇然望着从刑架到台基溅开的大片猩红:“……这是什么情况﹖”
三人各自的伤势都非同小可,一地鲜血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刚才目睹过阿那环出手的可怖威力,青原下意识便以为他们是被阿那环所伤,头皮当即发麻起来——
这三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灯,天下间怎能有高手可以同时将他们重伤至此﹖﹗
阿那环的术法,难道真已达鬼神难敌的造化了么﹖
不知是谁先把真气收回来,经脉短暂相连的三人同时醒转。
安若然和景言秏尽九牛二虎之力、将走火入魔的白灵飞挽救回来,这个时候,他们的脸色甚至比中毒的白灵飞还要难看几分。
白灵飞眼角尚有还没消退的肿红,安若然扶住他的时候,他甚至连重心也无法站稳。
茶曼陀的毒入侵脏腑经脉,等于暂时封住白灵飞的功力。但纵然如此,他很快便从奄奄一息之中强逼自己清醒,尚未有餘力跟青原说话,全身便猛然一颤:
“景言﹗”
其餘几人这时才变了脸色。
——不过是几下眨眼,景言袍下便积了好一大滩殷红﹗
手脚完全不聽使唤,在脑里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推开安若然扑身过去。
景言刚才被术鬼的指骨捅了个对穿,此时终于也撑不下去,颓然靠在白灵飞肩膀上。
“你先和锋狼军会合……不要在这里久留,快离开神女峰。”
白灵飞往他浸透的黑袍里一摸,见掌心全都是淅沥的血,胸口便狠狠抽动一下。
感受到那股清淡如雪的气息,景言全身神经也渐渐放鬆了。他梦萦魂牵的人安然就在身旁,烟岚已经香消玉殒,青原和欧阳少名联袂而至……
如今,便只剩下阿那环这个威胁。
他想要和众人并肩作战,却发现绝情剑好像愈发沉重了,无论他怎么使力也提不起来。
——在平京於鬼门关转了一圈甦醒后,他难以止血的怪象便像忽然消失了一样,从平京突围一路到金延,他途中受过不少利刃之伤,但都出奇地能凝血癒合,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特意把墨莲华召来料理了。可是一来到光明顶,就连景言自己也没发现,原本在上山半路受创又结痂的伤口,血现在全都在一点点往外渗﹗
“你別动。”白灵飞颤声道:“你要先止血,光明顶有我们来撑着。”
景言微微摇头。
“不,墨莲华还在神音殿……烟岚说,昭国元帅对你用了割魂术,只有她,才能有解咒和救你的方法。”
白灵飞心下清楚,这是咒术对景氏帝皇之血的反噬之故。
——景言开始有这个毛病,便是白灵飞在光明顶第一次觉醒的时候。
血咒每次召唤天地邪灵之力,都会对术主造成一定反噬,怀阳帝这样的大能自然能承受得住,但因为承继过一半术鬼血脉而被牵连的景言,却对此没有任何抵禦能力,元神既受反噬所削弱,便反映在流血不止、精气外泻的体质上。之后随着凤凰逐渐觉醒,这个情况愈益严重,经历过两次用血咒之力抢救白灵飞,景言更是受不得任何外伤,於是便有差些被拓跋灭锋一箭送上西天的事。
白灵飞割捨元神转予昏迷中的景言,使他的元神在平京时已复原如初,近一年来再无大碍。但现在他们正在昆仑之地,阿那环每次召唤恶灵的力量,都是在急剧虚秏景言的精元——若不阻止阿那环,景言必定会魂断光明顶﹗
他将目光转向安若然,后者瞭然於心,将九玄交到他手上。
“我不能走。”他在景言耳边低说:“昆仑如今即将覆灭,我若走了,这局面如何终结﹖”
“……何况,你在这里,我如何能走﹖”
景言剎那噎住言语。
“没错,御剑门主,这是你注定的宿命之地。”
白灵飞倏然抬头。
“无论是为了楚皇、为了你师祖、还是即将毁於天劫中的苍生天下,你都没有迴避的理由。”
在台阶拾步而来的人,正是扶光。
“白玉圣殿里,一直搁著存放风羽遗骸的冰棺。”
“早在许多年前,风羽已经预见了这场圣湖怨灵带来的浩劫。他解封了神音殿,读到烨珩去世前留下的秘本,再加上禇朗和施蔓菁相助,风羽最终成功将自己的肉身炼成可以承载邪灵的魂皿。虽然他最终殒命於‘十二夜冰’之下,但魂皿之身仍然不朽不败。当年我亲手把他葬入圣湖,此前又潜到湖底把他尸身带上来——我已经被恶灵蚀去大半肉身了,但风羽却依然完好无缺。”
“刻下万山将倾、七海尽灭,唯有劈毁圣殿转盘,尽数释放昆仑山的百万邪灵,以血咒凤凰之力引入风羽肉身,将魂皿和阿那环同时祭入圣湖,才能挽救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