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不知何时来了个教书先生,平日里上蹿下跳没完没了的顽皮孩童们竟也没了个踪影,听人说是,一蜂窝地跑那教书先生听故事去了。
这教书先生也奇得很,授课竟不收银两。乡亲邻里念他人好心善,又颇有仙风道骨,神人风韵,平日里对他很是关照。
教书先生讲的故事绘声绘色,生动有趣,今日是诡谲怪诞的山海经,明日就是江湖奇事、战场枭雄,偶尔还会教他们吟诗作词、笔墨丹青。他也是一副好脾气,小孩们对他作恶也不恼怒,也顶多点了点那顽童的脑袋故作凶态,顽童也不怕他,笑吟吟地继续同他玩耍。
来听他那听课的大多都是垂髫之年,也有个特别的,模样十七、八岁的大孩子名叫贺舟。
先生授课可与那些只谓“之乎者也”的老夫子不同,他的话语通俗易懂简洁了明,总能令迷糊犯蠢的人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听人得知,这教书先生姓林名情,字无亦。
林情看着窗外的天空,太阳隐没在云层之后,落日余晖洒落黄橙橙的一片,羁鸟飞回旧林,远处隐约传来了布谷声。
林情放下了手里的书本,转身对座下的学生道,“今日的课便讲到这儿,你们可要早些回家,在路上莫要贪玩!”学生们一片欢呼,但还是齐声对林情说,“知道了!先生您辛苦了,明天见!”孩童陆续地向林情鞠了个躬,三五成群的离开私塾。
贺舟最后一个起身,走到林情面前恭谨地鞠了躬,小声说道,“先生劳累您了,这个是给您的。”说着,他双手递出一个被布料仔细包裹好的物体。
林清低眉定睛看他一会儿,笑意浅浅却未接过,笑道,“不必了,多谢你的好意。”
贺舟面色倔强默不作声。
林情看他那执拗的样子,无奈的说道“我不缺这些,贺舟你且先照顾好你自己。以后也莫要再送我这些东西了。”
贺舟双亲早亡,从小就跟着奶奶过。贫苦凄凉的日子让他内向孤僻,不喜与人交流。但是贺舟经常送东西给他,有时候也会偷偷跟在林情身后,虽然通常都是沉默寡言的。林情知道他家境,也不恼他随他去,只是不愿再收他任何东西。
贺舟无法用言语表明自己的想法,他张了张口,却也不知说何是好。如漆似墨的眼里翻涌着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神情有些愤怒又带着些委屈,手里把东西用力地往林情怀里一塞,还没等林情回过神,人已冲到外面去了。
林情叹着气摇了摇头。
等林情回到家,发现门口坐着一面目俊朗、身形魁梧男子,像是等候了多时。
林情走向前出声问,“幸孟,你怎么坐在这里?”
幸孟抬头一看立马起身上前,笑意溢上脸“先生,你回来啦!我给你带了小菜!今儿后山打了好一些野味,特地带来给先生您尝尝!”
他像是要争着要奖励的孩童,举起手中的食盒向林情轻轻地摇了摇,笑着说道。
幸孟是住西边的,离他这儿有点距离,但每天总是两头跑。本来林情还让他别老过来,太麻烦了,时间一长林情也懒得管他随他去了。
林情也着实闻到香味了,早上授课劳神费力,此刻起了些馋意,问“你这回又打到些啥?”
“也就是山上的野鸡,还有河里的几条鱼。我可给您煲了汤,大补!”幸孟跟着林情进了屋。他打开了盒盖一一摆好,又拿出双新筷子,站在一旁熟练地为林情布菜。
这烫熬了几个时辰,又给特地配了调料,色香味全极具营养。他心疼先生在这穷山僻壤里一人生活无人照顾,想要给他好好补补身子。
幸孟看到林情放在桌上一旁的包裹,心里诧异情不自禁问道,“先生,这是什么?”
“这个是贺舟给我的。”说着,林情开始解开包裹,两根玉米棒香气霎时飘散,浑身金黄粒粒饱满还带着温度。
幸孟一听是“贺舟”,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语气也不禁有些冲,“怎么又是那小子?”
“嗯?”林情皱着眉,疑惑地看着他。他不明白为什么幸孟总是对贺舟敌意这么大。
“他怎么天天都送东西你?他是不是对你图谋不轨啊!”幸孟很不开心别人靠近林情,就好像是自己最宝贵的珍宝被贼人偷窥去了。
“我有什么好图谋的。再说了,你不也是天天送东西给我吗?林情是个好孩子,你也别多想了。”林情不以为然,对他勾唇一笑继而端起碗低头喝起汤。
这两个家伙可没少往他这儿送东西。
美人一笑固然使人欢心,但是一想到是为了别人说话,幸孟心里怎么也舒坦不起来。
“那那可不一样!我可是真心实意对你好的!贺舟人究竟怎么样我不清楚,反正你可不能没有防人之心!”幸孟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反正他潜意识里就是不想林情和别人走的太近,他家林情为人温柔又心善,要是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幸孟气急地握紧了拳,心脏被无形的藤蔓勒得生疼,偏偏他又不知改如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