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仆从恭恭敬敬地呈上一杯热茶, 黎琛啜了两口, 似乎缓过了气, 才转向方全安问道,“方公公, 您怎么来了?可是母妃那里有事?”
方全安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那双眼睛却不着痕迹地把黎琛打量了个遍。
“王爷, 娘娘想您了。听说您最近身子大好, 还能出门了, 娘娘希望您明天回宫一趟,陪她说说话。”
黎琛听懂了方全安的潜台词, 这次他没有故意装病推拒了,“正好我也想母妃了, 你回去告诉母妃,我明天回宫见她。”
方全安松了口气,“娘娘还交代, 让王爷巳时之前一定要到。”
“好, 母妃还有别的话交代吗?”
“回王爷,没了。”
黎琛端起刚才放下的茶碗, 遮住了脸上的不虞。
方全安见王爷端茶送客了,机灵地提出告辞。
黎琛随口打发了一句,“窦元武, 送送方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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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禧宫
德妃听说黎琛答应了,一时算盘打个噼里啪啦响。
最近几个月她总觉得平王不怎么听话了, 每次有事找他,他就那么巧病了。要是真病得厉害,德馨书肆又怎么说?
堂堂一个王爷,又不要他事事亲力亲为。入朝为官就是想想主意、动动嘴皮子,能有多难!明天平王进宫,一定要好好逼一逼他。
德妃完全没想过平王已经换人了,她给他当了十几年母妃,自认太了解他了。平王遇上为难的事,就喜欢逃避。
但她这个母妃在他面前诉一诉委屈就不一样了,他什么都会答应的!
第二天黎琛依言进了宫。
他到了福禧宫才发现,不止他,德妃今天把自己的三个孩子都叫来了。
“母妃。”
黎琛刚要跪下行礼,德妃已经心疼地抓着他的手腕,阻止了他,“好了好了,琛儿不必多礼了。福禧宫里只有我们母子四个,这些俗礼做给外人看就好。你身子刚好,别折腾了。”
话里话外都在心疼他的身体,如果他是原来的平王,恐怕已经软了心肠。
黎琛没听德妃的劝说,坚持行了礼。
德妃慈爱地看着他,亲手扶他起身,“你这孩子,就是太重礼仪了。瑛儿,沣儿,过来见过你们三哥。”
黎沣和黎瑛也老老实实地过来见礼,嘴里齐声喊,“三哥。”
黎琛暗自观察他们的神色,发现黎沣还好,黎瑛的眼中似乎有不屑、也有不甘。想必德妃为了维系母女情,早已把真相告诉她了。
她不甘也是正常的,毕竟她才是德妃的亲生女儿,而不是大家以为的那样,是柳昭仪去世之后,德妃可怜她抱养的女孩。
德妃热情地招呼黎琛坐下,又喊黎瑛姐弟两个,“都过来坐。琛儿,自从你出宫建府,你和弟妹们就没机会好好说过话了。都是血缘至亲,可别生疏了。”
黎琛立刻道,“不是的,母妃。我在宫外也一直记挂着您和弟弟妹妹。”
“傻孩子,母妃玩笑呢。知道你有这个心。”
黎沣双眼晶亮地看着黎琛,热切地道,“三哥,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你这次进宫,有没有带宫外面有趣的小玩意儿给我?”
黎沣还没有到十三,正是年少爱玩儿的时候。但黎琛看着他满眼的欢喜孺慕,却只觉得虚假!
宫里的孩子早熟,又有德妃在他身边洗脑,黎沣早就变了心性。比起十年后的他,他这会儿的演技实在是稚嫩。他明明看不上民间的小玩意儿,却硬是缠着原主给他找、给他带。
正是这些小事,牵起了原主心中亲情的纽带。
在原主的心里,弟弟还小,正是活泼调皮的时候,他很愿意宠着他。
黎琛早把原主收集的东西带来了,“当然带了,我让太监抬了好大一箱东西进来。除了你的,还有皇妹的,我给她买了不少精巧的小首饰。”
听到这里,德妃顺势给黎沣使了个眼色,姐弟俩一起向黎琛道了谢。然后黎沣拉着黎瑛,欢欢喜喜地到外殿看他们的宝贝去了。
见姐弟俩走了,德妃又把内殿的宫人打发远了一点,宫人们可以看见他们,却听不见他们说话。
德妃拉着他的手拍了拍,“琛儿,你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母妃有话就直说了。”
黎琛道,“母妃不必如此,您有事尽管吩咐。”
德妃满意地点点头,“你也知道,沣儿马上要满十三了。我想请明徽书院的徐山长出山,给他当师傅。听说徐山长极重声誉,性子也有些固执。琛儿可否代母妃去一趟青州,以示我们母子的诚意。”
德妃看似商量,话里可没询问的意思。
青州远在百里之外,一来一回少说半个月,。德妃如果真是慈母,怎么会让平王拖着病体去奔波劳累?
黎琛倒不排斥这个任务,原主确实去过青州。明徽书院这么大,学子肯定不少,说不定他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