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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寄……与我之前便是相识的,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没想挣这家产,所以也谈不上什么看好不看好的。”
“哦,是这样——其实我看寄儿也是个好孩子,年岁小些也没什么,你要是肯帮他,于我江府也是一大好事。”江东韫转头看着宋徊,笑了起来。
宋徊也笑了,一边笑一边摇摇头:“宋徊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这些年来替老爷打理生意,已是分身乏术,哪里还能帮得了别人。”
他顿了顿,又说起来:“再者,宋徊的根不在这沅州城中,前几日夜半梦回,又忆起当年与阿爹阿娘在郁南老家的日子,等到有哪个小辈能担得起这江家之后,我还是要回郁南的。”
提起了宋徊的爹娘,江东韫沉吟了一回,而后又点点头:“是啊,落叶到底是要归根的……”
宋徊没再说些什么,两个人一直坐到茶凉,宋徊才抖了抖衣袖,驱动轮椅:“今日倒谢老爷赏了宋徊一口好茶,我先回去了。”
江东韫摆摆手,笑着说:“好,你去吧。到门口跟江启说声,让他告诉各院,今天中午各自用餐就是了,另外让他把赵氏给我找来。”
宋徊应了声,独自出了绛瑰堂,与江启说了两句,便被齐芦推着往远黎堂走去。
“既是各自用餐,齐笋,你去松风楼请四少爷来,说我邀他一块用饭。”
却说江寄离开绛瑰堂后,捧着手中装了银票和房契的盒子,心下有些茫然。
他一向是厌恶着那位父亲,厌恶着他所给的银两,所以一概丢开不用。可现在呢,他被接进了这江府深院之中,又因着宋徊要留在这里。如今手上这些银票也罢,房契也罢,对于他这样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而言,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可他又想到,这些东西,与他丢在床下,弃之如履的那些银两又没有什么分别,一样都是来自于他所厌恶的那个男人。
所以,这些东西,他也要丢在一边吗?
江寄一边走一边想,回到松风楼后干脆将那盒子放在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直到齐笋来叫他去远黎堂吃午饭,江寄才又打起了精神。
这远黎堂与他所住的松风楼想比,自然又大了许多,四面水树廊房所绕,倒像是在这江府之中又起了一座两进的小居所。。
江寄在齐笋的带领下,穿过泠溪之上的小平桥,这样才进了正院门。
这远黎堂分前后两处,前一处是正堂,里面规规整整虽是生意之家,但却多点缀文墨,颇有几分书香气,后面才是宋徊起居的地方。
等到江寄到时,宋徊已经在桌前等着了,那桌上摆了两素两荤四道热菜,还有小盆熬成了乳白色的鱼汤。
不过江寄的注意力却被宋徊手边的那只小矮壶吸引了,他对酒味敏感的很,老远就闻到了那壶里装的是他酿出来的酒。
宋徊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笑着招手:“既然想喝还磨蹭什么,还不快过来。”
江寄局促的点点头,想要做到宋徊的对面,却发现只有宋徊身边的凳子上铺了锦垫。这是什么意思就很明显了,江寄心里偷乐着,坐到了宋徊的身边。
宋徊将温好的黄酒倒进了江寄的杯子里,那浓醇的味道引得他拿起杯子来就要尝上一口,却被宋徊按住了:“先吃些东西垫一垫。”
说完被他夹了一筷子炒牛肚,又有些好笑的说:“平时也没见你如此馋酒,若一直这样,你家里的酒岂不早就喝光了?”
江寄老老实实将菜吃了,却发觉这与昨夜晚宴上吃的味道却不同,反而与以前在百肴楼里吃到的一样。他只当是宋徊也吃不惯在府中的菜,于是让自家酒楼日日送饭,也没什么。只说起酒的事来:“平日里总与那些酒在一个院子里,也觉不出怎么着来,可如今离了它们,就实在想得厉害。”
“那也要少喝,多吃饭。”宋徊继续往他碗里夹着菜,取笑道:“等到过几日你就能借着张罗铺子开业的由头出去了,到时候又回到那一院子酒的地方,便能解这相思之苦了。”
可惜江寄却没有笑出来,他一听到开铺子的事就心烦。
宋徊见他有些郁郁的样子,却不说破,只是如常催他吃饭,又像是不经意的说起别的来:“论辈分,你现在该叫我一声表叔了。”
“啊?”这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让江寄有些摸不着头脑:“是,是啊,我昨晚不是叫过了嘛……”
迟钝过后,江寄忽的有些害怕,莫非是宋徊在意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以后要疏远了吗……
可谁知宋徊又用轻松的语气说起来:“人常说‘一表三千里’,你可知咱俩到底是多远近的亲戚?”
这下江寄更迷糊了,他只知道江府里人叫宋徊表老爷,江东韫让他称呼表叔,可其中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当然不知道了。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来,我给你仔细说说。”宋徊看他懵懵懂懂的样子,笑得更开了:“这其中辈分太多,先要请先人莫要计较直说姓名,不然怕是更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