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在江珲与江锡之间,真的能有人担得起这江家的重担吗?若担不起,那这硕大的江家,又能在这些后辈们手中支撑多久呢?
江寄不喜欢江家,但是冥冥之中却又并非真的希望江家树倒猢狲散,可是说到底,这一切他只会也只能在一旁看着,任其兴衰。
从宗祠中出来,便又是全家齐聚在一处,开始吃年夜饭了。
江寄本来就对这些事没兴趣,刚刚在宗祠之中又感慨一番,再加上这次正经家宴宋徊按辈分地位不能再像第一次那样坐在他身边,江寄便更加低落了。眼看着桌上的鱼肉珍馐,他一口都吃不下去,看着那油星就有些犯恶心。
可这顿饭却吃的时间格外长,小辈们一遍遍的起来给江东韫敬酒,江寄只觉昏头昏脑的,幸亏宋徊早有准备,年前几日便将过年期间宴席上要说的吉祥话,往来应酬的套话都写了下来。教江寄背过记在心里。江寄这才得以硬撑着身体,应付下来。
一家人就这么在饭桌边坐到半夜,江东韫年纪大了,身体又有些虚,撑不住要歇息一下,才叫众人都散了,各自回自己院里守夜。
江寄迫不及待的起身,也顾不得跟小厮拿来外套,径直冲了出去,生怕再慢一步就真吐出来。等到了院子里让冷风一吹,才把那股恶心劲压下去。
江寄拍着胸口缓了好一会,胃里舒服了,可身上也被吹凉了。他刚打了个哆嗦,便觉得身后一暖,却是宋徊赶上了他,把从高阳那里拿来的外衣给他披上了。
“刚刚在屋里就看到你脸色难看的厉害,可是身上不舒服?”宋徊将衣服给他系好,伸手去按江寄的手腕。
江寄不甚在意的避开他的手,反握住:“不过是在里面闷得难受,不用宋大大夫诊脉。”
宋徊看着江寄的脸色确实比之前好些了,又想到他这是第一年回江家过年,以为他还是厌恶江东韫的行为,所以也就没坚持诊脉。
江寄想到这是与宋徊在一起过得第一个年,心中郁结顿时一扫而空,人也精神多了。宋徊见状放了心,转而向他提到:“今年与我回远黎堂守岁吧?”
江寄觉得只要是两个人在一处,哪里都可以,便随意的点头答应道:“好啊,就去远黎堂。”
第20章 红衣
说话间,两人便远远地看到了远黎堂的大门。
这大过年的,这院子里也挂上了红灯笼,自门前那座小平桥起至远黎堂正堂前,两侧的木柱上皆挂了那一串红。江寄推着宋徊在这红灯之间走过,低头时又看到自己的一袭红衣,总觉得这不像是过年,反倒像是成亲似的……
这个念头一出,江寄立刻摇摇头,好好地过个年自己偏也能想到成亲上去。他走着神,两人已经进了远黎堂的正门,江寄刚要推着宋徊去后院,不想却被宋徊拍了拍左边的手:“往这边去吧,先把正事做了。”
正事?江寄有些疑惑,却还是听宋徊的话,推着他往正堂偏左侧的那间房中去了。他虽说在远黎堂中也住了一段日子,但这间小屋都没来过。眼下屋中显然是早有准备的,点了火盆与蜡烛,将那不大的屋子烘的又暖又亮。
两人进去后,江寄看着眼前的黄色小帘,立刻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了变得严肃了起来。
果然,宋徊净了手亲自上前将那小帘拉开,里面供奉的是宋徊父母的牌位。
“宋家根基依旧扎于郁南,所以我也只是将父母的牌位留在这里,逢年过节祭拜一番,也算是个念想。”宋徊看着那两方深色的牌位,向江寄解释道:“刚刚祭过了江家祖,阿寄……你可愿意再与我一同祭拜我宋家的先人?”
江寄定定的看着他,用力点了一下头。他刚要去扶宋徊祭拜,宋徊却摆摆手:“还有一件事没准备好,先随我来。”
这小屋虽小,也是分左右两处的,宋徊带着江寄来到了右边,拉上中间的黄帘:“来,帮我换上衣裳吧。”
江寄一愣,低头便看到了面前小桌上叠的整齐的一件绣金红袍,与自己身上的那件别无二致,他心中一震,猛地看向宋徊。
宋徊对他笑笑,拿起那件衣裳:“怎么,不愿意吗?”
“谁,谁说的。”江寄的手指尖还有些抖,他不敢想象这一天来的这样快。宋徊将身上的绛紫色衣裳脱下,又披上了那件大红色的,两人的衣袖衣摆混在一处,难分彼此。
终于换好了衣裳,重新回到供奉着牌位的那一侧中。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的交汇间已然明白对方所想的一切。江寄扶着宋徊,小心翼翼的在蒲团上跪好,自己又跪在他的身边,并肩面向宋徊父母的牌位。
“不肖儿宋徊携侣江寄,值除夕之夜,瑾以清酌时馐,致祭宋氏先祖,恩父慈母……徊运噩命孤,又憾不能尽孝于父母膝前,本应一生独渡,却遇江家子侄,情之所钟愿结为连理,至死不悔。徊自知其中罔顾伦理之罪,然已不可自拔,乞先祖暂为宽恕,待百年之后徊愿赴黄泉任凭发落。”
江寄不知何时,眼前已一片模糊。他伸手在脸上胡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