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了解圣人的手段。
衣飞石恰好更衣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渍樱桃,被谢茂招呼:“快来。”
“这是……卢随心的魂魄?”衣飞石很自然地坐下,接过谢茂手里的摄灵图册,就从身边分出一缕煞气,充作针线,将谢茂拼成碎片的魂魄缝补成型。
谢茂就在一边抱着碗吃樱桃,时不时给衣飞石嘴里塞一颗。
衣飞石摇头:“不爱吃。”
“樱桃呀。”
“渍出来的。”
“我给你找找新鲜的……喏,这个还行?”
“唔。”
“也不必缝得太细,能说话就行。”谢茂觉得衣飞石干得太认真,又不是缝自己人的魂魄,卢随心能引腐兽祸害人类修士,转世投胎是不必想了,“我就想问问,他干什么了?刘叙恩这么着急忙慌地要灭口,不敢把他完整地带过来。”
衣飞石动作微顿,迟疑片刻才继续缝补。
“怎么?”谢茂从背后抱住他。
“我原本想,先生想知道刘叙恩为何灭口,召他来问即可。”衣飞石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在外许多年,自视魔道中人,我也不太能肯定,他对我说的,一定是真话。”
“你知不知道,他刚刚拿了两个小世界贿赂我?”谢茂问。
衣飞石摇摇头,又点头:“我知道他有两个小世界。”
所以衣飞石一声不吭任凭谢茂随便折腾,那两个小世界是他所赐下,既然没有被炼化,与他的联系就一直若有若无地存在着。不管谢茂想救多少人,有这两个小世界打底都盛得下。
依衣飞石的想法,莫说那两个小世界是他所赐,就算是徒弟自己弄来的,他要用也是天经地义。
徒弟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先生的。没毛病。
谢茂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笑得倒在榻上:“一句话的事,给他吓坏了,怕我找你告状,还这样偷偷地瞧——怕你突然走出来。马上说我有两个小世界,都给你,哈哈哈这是找我交封口费呢!我是那样小气的人么?”
衣飞石明白谢茂的意思。
先生是让他对刘叙恩多些信心,不管刘叙恩做过什么,对他总归不坏。
然而,刘叙恩以海族灭绝人类、只为逼衣飞石制出斩前尘玉简这件事,梗在衣飞石心头,无论如何都无法宽恕。刘叙恩的所作所为已经突破了衣飞石能够忍受的下限。
他承认刘叙恩所做的一切源于被记忆所困惑,他也承认刘叙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谢茂很吃这一套。
只要是为了衣飞石好,谢茂什么都可以原谅。
可是,衣飞石不吃这一套。
为他好是个很主观的动机,今天可以为他好,明天改变了想法,就可以不再为他好了。这个所谓的“为他好”能规束刘叙恩的任何行为吗?唯一能控制刘叙恩行为的,是刘叙恩所持有的底线。
为一人灭世的事情,已经把衣飞石认可的底线凿穿。
谢茂将时间轴往前拨了一天,这条时间线上的刘叙恩还未灭世,衣飞石若为此清理门户,这对这条线上的刘叙恩来说,太不公平。
可是,衣飞石也无法再信任刘叙恩。失去底线的人,可能做任何事。
“可以了。”衣飞石把卢随心的魂魄缝了个大概,小小一片人,只有半尺高。
“圣君可能不记得我了。”谢茂常常自诩不记仇,大度,这会儿倒没忘记与卢随心的一箭之仇,“刹木和星上,我与圣君缘锵一面,今日总算又见着了。”
卢随心看着他,神色复杂。
衣飞石只得提醒谢茂:“菲斯乡下……”
谢茂才有些尴尬地想起,这个好像也是自己的徒弟。卢随心也是他当初在菲斯乡下捡回来传授道统的十三门徒之一。他拉住衣飞石的手:“要不重来一遍?”
衣飞石觉得没必要,但是,先生非要重来一遍,那就重来吧,也是熟练工了。
二人一起回到了一分钟之前。
衣飞石把卢随心的魂魄拼好:“可以了。”
“逆徒。”谢茂对着只有半尺高的卢随心魂魄训斥。
衣飞石:“……”
进了谢茂的摄灵图册,卢随心也无法撒谎,谢茂问他和刘叙恩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卢随心压根儿就不知道刘叙恩是谁,衣飞石给了一个虚拟的刘叙恩画像,卢随心仍旧摇头。
“杀你之人。”谢茂说。
“杀我的,”卢随心好歹一位圣君,此刻竟然像个毫无见识的新鬼,“我不知道是谁杀了我。”
“总有些事情可以告诉我。”
谢茂把卢随心压在摄灵图册上,那半尺高的魂魄陷入痛哭与混乱中,哀哭数声之后,说:“我改了信仰。我不信仰道德,只信阴庭主人!”
衣飞石霍地站起。
诚然他与谢茂都不靠信仰存世修行,可信仰之事,依然太过敏感。
谢茂传下道统,使弟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