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结束后,他去搭电梯,即将关门的时候,忽然有人叫“等一下”。
他赶紧按开门键,门外伸进来一只修长漂亮的手。
“老师,”谢靖叫了一声。
“西装真漂亮。”朱凌锶说,他找不到话题,只好夸他的衣服。不过这也是句实话,朴素稳重的面料,剪裁却十分优异,愈发显得谢靖宽肩细腰,再往下……算了,这些念头太不为人师表。
“去年在牛津开年会,我要做发表,他们嫌我衣服太随便了,特意开车带我进城买的,”谢靖回答得意外详细,“试了好几件,这个打折以后最便宜。”
嗯……
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朱凌锶忽然发现,谢靖正盯着自己,确切地说,是盯着自己的手。
“老师你结婚了吗?”谢靖说,“外国人都会戴戒指,所以很好分辨,你手上还没有戒指,保险起见,我还是要问一问。”
保险起见,他是要确认什么?朱凌锶被谢靖的话弄得心跳加速,毫无抵抗力地说了一句,“没有……”
“哦。”谢靖满不在乎地说,“真可惜啊。”
……
一口气堵在胸口,电梯到了一楼,门一开朱凌锶就冲了出去。
过了三天,谢靖加他的w信,因为绑定了手机,w信号也不是秘密,通过之后,谢靖说,“学校通知,一学期我要给本科生讲十二节课,还有着装要求,老师我该怎么穿?”
“签约那天那么穿就行。”朱凌锶回道。
谢靖签约那天的穿着,已经在校园网论坛上被扒出来了,是B牌的旧款,果然像他说的那样,打折。
“可是我只有一件,不能老穿这个,不然这个周末,老师带我去买衣服吧。”
朱凌锶目瞪口呆,谢靖毫不在意八年前的不欢而散,畅快地向他提出要求,仿佛笃定朱凌锶一定会答应一样。
可他是对的。
朱凌锶周末一大早,就去谢靖家找他,因为学校配给谢靖的专家公寓,出门就是地铁站。
“房子真大,”朱凌锶啧啧感叹,谢靖一个人住着大三居,虽然是精装修,却显得空空荡荡。
“什么都没有,”谢靖有些淡漠地说,他拉开衣帽间,里面只有几件T恤开衫,还有那套西装。看来他说的没衣服穿是事实。
“知足吧,这套房子按市价,要上千万呢,”朱凌锶给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海外游子科普,“话说学校对你真是厚道,”
谢靖一来就是教授,还有丰厚的研究经费和国际一流的实验室,不过南方另一所顶尖高校开出的价码更高,原来的学校也不肯放人,这样的“诚意”还是必要的。
“往后孩子也能上附小、附中,”这些都是朱凌锶在新闻里看到的,引进谢靖作为学校的年度成果,被大力报道,一向不关注这些的朱凌锶,也看得十分仔细。
“你喜欢孩子吗?”谢靖忽然问。
“我就……还好啦,”孩子对于他,是十分缥缈的话题,尚老师的孩子半年前因为上幼儿园,急得焦头烂额,抱怨颇多。
“我家那边不是和附小很近吗,我上高中的时候,回家遇上那些小孩,他们居然会对我说‘叔叔好’,现在的孩子倒是比那时候精乖多了,懂得说‘哥哥好’了,多亏了新一代父母啊,”朱凌锶笑嘻嘻地说,“不过再过几年,恐怕就要说‘爷爷好’了,哈哈哈哈……”
“你一点儿都不老。”谢靖打断他,说完盯着朱凌锶的脸,仿佛要亲眼证明,他容颜依旧。
这种就非常让人,容易浮想联翩。
在地铁上,朱凌锶还是满怀心事,忽然晃荡了一下,被谢靖搂住。
“小心。”谢靖提醒他,朱凌锶红着脸退开,有些生气地抓牢了立杆。
因为谢靖的着装level一下子变得很高,他们去了城东的高级购物中心,国际品牌应有尽有,据说常有明星光顾,四楼男装区是朱凌锶平时从来不会涉足的地方。
谢靖先是试穿了A牌的几件,除了花色不同之外,朱凌锶看不出区别,反正都很帅。谢靖的宽肩细腰,仿佛衣服架子一般,以前怎么就没想着给他买几件样式好些的衣服呢,搞得谢靖的青春就只剩下印着校名四个大字的T恤轮换。
两个人又去了B牌,试穿两件之后,谢靖好像有些累了,朱凌锶望着肘部带动高级面料泛起的皱褶,由衷地说,“上你课的小姑娘见了这身儿,一定愿意早起。”
谢靖听了这话,紧闭的嘴角忽然翘起来,朱凌锶眼前仿佛打了一束光。
导购小姐也沉浸在美颜之中,还没忘记了做生意,“先生您穿这身真是又帅又贵气,不如就带一套吧。”
谢靖点点头,仿佛小女生们排队上他课的情形,让他深受鼓舞,朱凌锶忽然心里有些泛酸。
有人年纪轻轻,什么都有了,而他自己,就是那一句,“真可惜啊。”
“可我觉得A牌最后试的那件也好看。”朱凌锶忽然说。
不光谢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