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倒下一般。
他心中一紧,跨步上前,不自觉地一把攥紧了对方的上臂,问道:“怎么了?”
半晌,江予才说:“我不回家了,去趟医院。”
随后,他又补充一句:“之后可能都不一起走了。”
贺霖眉间一紧:“怎么?”
“爷爷摔了一跤。”
虽然江予说着不用,贺霖还是跟着他来了医院。
江爷爷刚做完手术,正睡着。看顾在旁的俞宁茵一见他俩,手指抵在唇上“嘘”了一声,看了眼点滴余量,还有一半,于是她向两人示意,出门去说。
甫一关上门,她不满地对贺霖斥道:“你怎么也来了?还不快回去复习功课。”
“俞阿姨,”贺霖喊了声,“我也很担心江爷爷的身体,究竟怎么回事?”
俞宁茵叹了口气,说:“摔了一跤,脑子里有血块,刚刚手术取出来。”
“那既然做过手术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贺霖问。
俞宁茵点头:“应该是,不过医生说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江予站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
还是发生了。
他不胜其烦,每天回家后都一遍又一遍地做着提醒,到最后也依旧不能改变事情的发生。
连缘由与发展也是同样——摔跤,脑出血,手术。
那么后续,会不会也……
他骤然觉得全身发冷。
贺霖见他木着一张脸,脸色苍白,悄悄碰了一下手,触及一片冰凉。他不顾是在俞宁茵面前,圈住了那只手,发现他还在颤抖。
“江予!”他急急出声喊道,又宛如被自己的音量吓到,放轻了声音,“阿姨都说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别担心,啊。”
江予望向他,堪堪出声:“我……”
只是刚发出了短促的一个音节,他再也进行不下去。简简单单的“我没事”三个字,梗在喉间,音色成了砂砾,搅入一腔的忐忑与不安。
俞宁茵也拍了拍他的背,说:“今天你爷爷估计不会醒,待会儿进去看看,就早点回去吧。”
转而,她又赶着贺霖:“和你爸妈说过要晚回家吗?你先回去,都是高三生了,时间紧迫。”
贺霖摇头:“阿姨,我也再待一会儿,和江予一起走吧。”
俞宁茵争不过,只叹了一气:“行,你们都别太晚回,待在这里也不起什么用。”
“奶奶呢?”江予突然问道。
“她陪了一天,让你爸先送她回家了。”
江予点头,手覆上脸,深呼吸了一口,才转身开门进了病房。
麻醉还没过,江爷爷睡得沉,胸口的起伏几不可见。江予握上他的手腕处,感受到了手心下的温热和指尖所及的脉搏跳动,胸中憋着的一口气才得以尽数呼出。
他没能出声,也无法出声,只能在心中默念:
爷爷,求求你……
求你这次撑过去……
坐了大约半小时,俞宁茵厉声把他们赶回了家。
贺霖开了大门,江予机械般地跟着他进楼道,径直走到了一楼房门口,掏出钥匙,刚将钥匙插入一个小节,贺霖抓住了他的手腕。
“江予。”他唤了声。
江予闻声抬头,朝他扯了一抹笑,哑着嗓子说:“没事,我进去看看奶奶。”
贺霖目不转睛看他半晌,随即,手臂一揽,将他拥入怀中。
温柔的安抚被施在后心处,贺霖缓声道:“没事的,没事的。”
江予额头抵在他肩窝,片刻后,呢喃“嗯”了一声。
房里一片漆黑。
江予没穿拖鞋,踩在通往房间走廊的大理石地面上,即使穿着袜子,也依旧抵挡不住凉意从脚心渗入身体,沁入骨髓。他隐着脚步声,到主卧前,看见里面没有一丝灯光。窥探了眼,床上蜷了一人,应是奶奶已经睡了。
他转了身刚想出门,却听身后一声:“回来啦?”
回头望去,奶奶半撑起上身,旋开了床头柜上的灯。
“奶奶,”他喊了声,“是我。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小予啊。”江奶奶揉了揉眼,又朝他招手,“过来,坐一会儿。”
江予过去坐下,停顿一秒,随即将头枕上了江奶奶的腿。
江奶奶轻笑一声,手覆上他的发,顺着发丝抚弄。她轻声道:“小予也长大了,上次这么枕奶奶的腿的时候啊,你才只有那么点高,真是一瞬间啊,就长成这么大了。”
江予缄默着,阖上了眼。
江奶奶没介意他的不回应,继续说着,像是终于找到了对象,把心里憋了一天的话都倾倒出来:“你爷爷啊,骨头硬,亲力亲为惯了,觉得自己宝刀未老呢,你要是说他,他还要跟你置气。我总跟他说,承认一句老了,有这么难吗。这回的事啊,也算给他个教训。”
“可是啊……”江奶奶突然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