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与宿管点了点头。江予跟在其后,看着“他”上了二楼,走过空无一人的走廊,衣角不断滴着水,在走廊上留下了分割均匀的一条水渍。江予踩在那些水渍上,却没能抹花任何一道,所有的水花都依旧保持着它们滴落后溅开的模样。
“江予”走到220门前,从包中拿出钥匙开了门。随即房内很快传出了徐肃的声音:“诶,江予,怎么淋得这么湿?”
“江予”语调平稳地答道:“突然就下雨了。”
“砰”的一声,寝室门在江予面前被重重合上,好似还能依稀听见房里细碎的说话声,却怎么也听不清晰内容。片刻后,阵阵拖鞋与地面的拍打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越发响亮,江予回头一看,是贺霖洗完澡回来了。
贺霖垂着头,两人越来越近,擦身而过的瞬间,江予心跳猛然一滞,但贺霖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存在,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抬头在寝室门上敲了两下。
没等多久,有人从里面开了门,他脚步顿了一秒,随即便走了进去,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淋雨淋得这么湿?”
“自己”的回复被隔绝在了再次被合上的门后,江予再也听不见了,也或许是因为,本就不该存在这条回复。
江予怔愣在原地,只能静静注视着走廊尽头的窗外盘根错节的水痕。不知是哪个寝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欢闹声顿时充斥了整条走廊,一个男生从房里冲了出来,向江予所站的方向跑来,最终,无情地穿透了他。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肩上失去了背包的重量,衣物依旧是出门时的那一套。手背上偶然粘上了一片被雨水浸湿的樱花瓣,但他从方才开始就毫无感觉,伸手将花瓣捻下,手指间也像是只捏着虚无缥缈的空气。
非常俗烂地,他抬手用力拧了一把手臂上的肉,可与普遍的结果正相反的是,他无论如何,都再也无法感觉到一丝痛楚。
像是又回到了刚出了车祸,眼前出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的时候,感官缺失,只留下了视觉与听觉,让他像个透明人一般,看着眼前,由自己的回忆组成的一幕幕。
他终究是再次成了一个看戏的局外人。
原来,自己一直以为的篡改命运,不过都是一场幻世。
第44章 五年
按部就班的生活在走马灯中被快速略过,而他们前两天才提及的那封二十岁的情书,就像是完全没有被提到过一样,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闭口不提。
江予心想,也不尽然是如此。
毕竟走马灯中,他回忆中的自己,的的确确不知道情书这件事情。
之后的一个月生活中,贺霖照常如记忆中一样,与他一起上课,参加社团活动,周末回家。五一放假期间,他们甚至趁着假期最后两天,去了一趟苏州。
饶是在已经知道照片这回事的江予看来,这段时间的贺霖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好似从没有在辅导员那儿看见过自己被偷拍的照片一般。
然而,在放完假过后,两人的关系急转直下。贺霖将大部分的空闲时间都投入了打工,渐渐地,他也不会在没人的寝室中与江予亲热。周末回家时拥挤的地铁里,也不会偷偷牵江予的手。
这份疏远一直持续到快要期末的时候,那时江予已经有所察觉,却未曾开口问过一句。
某个周五,是街舞社在这学期内的最后一天集体活动,社长被交接给了贺霖。
解散后,两人一同回家,路上却是变得沉默许多。直到下了地铁,互相之间的距离都变成了克制的半步。
回忆中的“江予”不经意提起:“对了,今年暑假你要不要也一起去美国玩?”
贺霖并没有回答,只是在进了小区之后,带他在湖边长凳上坐下。
江予还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因为对方少见的不回应,已然觉得心慌,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好似只要对方不主动开口,他也能够一直一言不发。
终于,还是贺霖忍不住先开口,唤了一声。
“江予。”
语调平淡,彻底少了平常句尾处像是撒娇般的上升语调,连表情也是一派泰然。
记忆中的“自己”只“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停顿片刻,贺霖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这一个月延长太久了。”
“我们结束这段关系吧。”
一个月。
是当时贺霖与孟诗倩尝试着在一起时,互相定下的期限。
从初吻那天提过一次后算起,时隔近两年,这默认的期限才像是被人再次从约定的最底层翻了出来,却不失威力地给“江予”敲了当头一棒。
江予仍记得,基于当时两人从未坦诚相待过的情况,沉默良久的“自己”心中只能想着,最初贺霖同样坐在这张长凳上的解释中,靠后的那句话——
“我还是觉得没能喜欢上她。”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延长了太久的一个月中,贺霖也同样没能做到喜欢上他,而这段关系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