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沒發生過任何事般的,趙文軒一早上班時仍然是帶著淡淡地笑容跟事務所裡頭的人打著招呼,甚至好心情的調侃了一大早還來不及吃早餐,正大口大口趕著把三明治吞進肚裡的孫茜,「妳的嘴巴也張太大了吧?孫茜,像河馬一樣。」
孫茜差點被噎死!她喝了口咖啡牛奶把滿嘴的食物吞進肚去,才想開口,就被趙文軒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的漠然給嚇得再也開不了口。
走進鳥籠辦公室,趙文軒坐進自己的辦公桌,拿出放在待辦匣內的文件專心地審視著,順便在一旁的黃色便條紙上寫下一些應該注意的事項以及在反辯時可以應用的法條法例。
待到外面傳來段紹譽的聲音,握著鋼筆的手指不經意地緊了緊,他按捺住自己把精神專注到文件上,繼續閱讀文件的內容。
然後在心裡一直不斷地告訴自己: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他只是個後輩,只是同事,就只是同事,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都過去了。
段紹譽同樣地在外面的秘書區就不停地在做著心理建設:前輩不知道到了沒?他還在生氣嗎?如果還在生氣的話,要怎麼做才能讓前輩原諒自己?跪下來道歉?還是
要不先跟孫茜探聽一下?
還沒開口,孫茜已經跑到段紹譽的跟前,臉上有著不安,「趙律師已經到了,不過臉色還算正常,你今天就別再招惹他,讓他安安靜靜地上班,過幾天再談比較好。」
呼出一口氣,段紹譽有點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些,但他依然小心翼翼地走進鳥籠辦公室,看到理首於桌前的趙文軒,出聲道早,「早安前輩,你今天來得好早。」
「早,段律師,我今天要出庭,所以早一點來做準備。」說完開始收拾桌上的文件,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一離開辦公室,趙文軒深深地呼出一口久彆在胸中的氣,他恨恨地抬頭閉眼再次深呼吸,然後走進放有相關案例的圖書室去,打算今天一整天都待在裡頭,直到下班前,他都不打算再看到段紹譽這個人。
嘖地一聲,段紹譽看著趙文軒離開辦公室的身影,除了剛開始同事時彼此還不熟稔的情形下,趙文軒曾以段律師來稱呼過自己外,都已經好久好久沒聽到前輩這麼叫自己了。
一向都是叫自己段紹譽不然就是紹譽的前輩,今天這麼叫自己,擺明了就是不再和自己有任何同事以外的情誼,這要自己要用什麼的身份再去糾纏著前輩解釋那天的意外?
不過真的能算得上是意外嗎?
段紹譽的手指輕撫過自己的唇,憶起前輩在自己懷裡甜美顫抖的模樣,柔軟的嘴唇,甘甜的蜜津,意外敏感的口腔,笨拙回應的小舌,在在都令段紹譽在夜深人靜的時分份外想念。
昨天孫茜問自己愛不愛趙文軒時,自己一時之間竟無法回答
趙文軒在自己的心目中剛開始真的就只是同期進事務所的前輩而已。
看著穿著有點土俗的趙文軒,段紹譽起初還有點看不起他,心想一定是事務所的學長姐想找個專門應付些小案件的炮灰律師才會把他給應徵進來的。事實也證明趙文軒的身份就是如此,在當時自己甚至還打電話去跟傅小庵一起取笑過不知自己身份硬要進來的趙文軒有多可憐多不知本分,當了炮灰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將來會有前途哩!
後來因為待在同一間辦公室裡,常常看到趙文軒為了一些既麻煩又失去理智的委託人盡心盡力地奔走,累得比狗還累,也從沒口出怨言,反而還常常自掏腰包替沒生活費的委託人買奶粉尿布之類,或者是買便當讓被詐騙的委託人先吃飽了才讓對方好好的說明被詐騙的經過。
那時自己還在心裡偷偷地恥笑他:對委託人這麼好有用嗎?真是有夠笨的!
雖然趙文軒都是辦些小案件,而這些小案件能夠收到的委託費真的很少,上頭也常常頗有怨言,但是能替事務所解決一些財團親友拜託的案件,上頭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的讓趙文軒繼續在事務所待下去;連原本不太喜歡趙文軒律師的美人學姐都在趙文軒幫她戳破未婚夫背著她偷吃還讓對方懷孕,搞得女方提起親子訴訟一事時還想謊稱是女方先勾引自己的事件過後,也對趙文軒另眼相看,力保他繼續待在事務所裡頭。
也許趙文軒不起眼,但是他努力地生活,認真的對待每一個人,漸漸地事務所裡的同事們都開始喜歡找他一塊做些事。
連聚會也不忘要把他找來一起同歡,就算他以忙為藉口想開溜,大夥兒就會拉著他,異口同聲地:別騙人了,如果真做不完,待會兒大家幫你一起找資料做完不就得了?!
或許就是在大家的感染之下,段紹譽開始去了解這個跟自己同一間辦公室毫不起眼的男人。
他發現這個不起眼的男人其實心細如絲,他知道所有秘書們的生日跟喝的飲料的喜好,也知道誰現在正在減肥,誰現在正和男朋友在鬧彆扭,連接待小姐的小朋友正在長牙他都知道!
更別提男同事了,誰被上頭抓去相親,相親對象有多難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