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心感激宁朝新帝对他们这些藩王的惦记。
他甚至对着封晏舟这个强行加进钦差队伍的镇南王,也是一口一句“东郡不比你们南郡丰饶,为兄若有招待不周、寒酸之处,怕是要让封贤弟你见笑了”。
楚怀瑾若不是前世跟薛应川打过交道,经过今天这一场,他还真要以为这位平东王是忠心朝廷,日后若是削藩,东郡都要第一个响应,而不是为首叛乱了。
不过封大摄政王的演技也不差,居然很快就也跟着薛应川称兄道弟起来,搞得就好像他们这一行人不是奉了楚怀宸的旨,来替圣上巡查、安抚藩王,而是东、南两郡要联谊起来。
在接风宴酒过三巡之后,薛应川甚至边敬酒边问封晏舟:“封贤弟你至今不曾娶妻,可是还未遇到心上人?哈哈,说来也巧,我家小妹乃是名满东郡的大才女,相貌也是极为出挑,如今正值二八年华,尚未许嫁……不知,封贤弟可否有意啊?”
前世到最后,是封大摄政王亲手砍了薛应川的头,这一世这厮竟然想与封晏舟结姻亲之好,楚怀瑾差点把口中的甜酿给喷出来。
他虽然勉强忍下了,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仪,却因为被呛到而开始不停地咳嗽。
封晏舟就坐在楚怀瑾的下侧,赶紧凑过去为他拍背顺气,口中不忘回答着:“多谢薛兄美意,只是我非是未遇心上人,而是那人看不上我。”
“哦?”薛应川向前倾了倾身子,有些惊愕地追问道:“不知哪家的女郎,竟会如此挑剔,就连封贤弟这样的英雄才俊都不放在眼里?”
“不是哪家的女郎,是天宫的小仙君,在他那里,我这等凡夫俗子又算得了什么。”封晏舟含笑看了一眼楚怀瑾,才正色回答道。
薛应川闻言,立马放声大笑道:“封贤弟可真是风趣,你既无意,那就算了。来来,咱们继续喝酒!我这酒可是百年陈酿,唉,可惜泽亲王不善饮酒,那您多吃些菜吧。”
而泽亲王他,咳嗽得更厉害了。
……千年道行的蜘蛛精,哪算得了凡夫俗子啊,封大摄政王太谦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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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应川此次招待众人是极为用心、妥帖,楚怀瑾和封晏舟也被安置到了两处相邻的雅致院落。
只是封晏舟从接风宴上一回来,就自称是饮酒过度头晕走错了路,赖进楚怀瑾的房中不肯离开。
楚怀瑾叹了口气,只好压下声音来,问他正事:“你今日观他,可否也是……”
封晏舟便收了嬉闹的神色,也轻声道:“此人一向心机深沉,还不好说。”
“那该如何?”楚怀瑾睁大了一双漂亮桃花眼,专心地看向封晏舟,等他拿主意。
然而,被楚怀瑾这么一看,封大摄政王的心就立马不在平东王身上了,他眼色渐深,喉口微动,几乎是要将“怀瑾要给些甜头,我才说”这样轻浮、哄骗的话说出口。
不过封晏舟到底还是清楚,他若是真这么说了,依他家小祖宗现在的心性,准保立马和他翻脸,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正色说道:“我们还要在东郡留上十日,还有的是时间。只是怀瑾在此地,要万万注意安全,若是没有我陪同,就哪里也不要去。”
他俩之后又闲聊了几句,直到夜深人静时分,封晏舟才从楚怀瑾住下的宅子里离开,却没去隔壁自己的院子,而是转身上了一辆早就停在街角的马车。
在那车中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接风宴后就与他们分别的平东王薛应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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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马夫挥动鞭子,赶着马车渐渐向前行驶。
薛应川挑开车窗帘子向四周看了一眼,见离他们最近的侍卫也要有快十丈远,才又放下布帘,对封晏舟说道:“在外面赶车的人,乃是我最信任的手下,封贤弟来访我东郡是有何要事,尽可以说了。”
封晏舟微微挑眉,“薛兄此话怎讲?我先前不是已经说过,我此番乃是私事,只是为了陪着怀瑾罢了。”
薛应川却是露出了一个苦笑,“贤弟何必到了此刻,还要和为兄打哑谜。陛下才刚刚登基,你身为镇南王就私访我东郡,若真无要事,你我二郡岂不是要白白惹了朝廷的猜忌?!你当京中的那位,真如民间所说得那般仁慈、好相与?莫说先帝当年病得不明不白,我可是听说……”
虽然是在这移动中的马车里,但薛应川还是压低了声音,道:“数月前先帝一驾崩,楚怀洲、楚怀宇这两位早年声势最盛的皇子,就统统也‘急病’走了,只是至今秘而不发而已。”
薛应川说着,又长叹了一口气,“说出来也不怕贤弟你笑话,我这个人胸无大志,只好美食与美人,能坐上这平东王的位置也不过是因为家兄去得早。我这辈子只求个平安稳当,但现在这位……唉,只怕早晚要烧起火来……”
封晏舟面上露出一分动容与犹豫地神色,像是挣扎了许久,最后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明黄色的丝绸卷轴来。
薛应川看到那卷黄绸,立马眼睛都直了,“这可是,这可是……”
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