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任何层面上来说,白香篆都已是个废人了。
车祸的惨烈后遗症,使他终日如傀儡一般,不是靠坐在轮椅上,就是伏在傅庭的胸前,被叠成软绵绵的一团,承受着随时随地失禁的耻辱,身为人的尊严早已被损耗殆尽。
即便是作为发泄欲望的容器,他也不过是件残次品。
既无法攫取快感,又过分畏痛,一身雪白皮肉娇嫩得过分,哪怕只是挨进去一根指头,也能令他无声地咬住下唇,小腹痉挛,肉窍几乎能活活箍断入侵的手指。
至于作为配偶,身为情人,他则缺了一样至为重要的东西。
——他的心脏,根本无法为傅庭跳动。
傅庭解开了他的上衣,将那片雪白的胸膛彻底袒露出来,淡粉色的缝合痕迹暴露无遗,细细密密的针脚,令他看起来像是一封被彻底撕碎后,又勉强黏合的信。
他的胸口下,靠近肋骨的地方,也有两条狭长的粉色伤疤,一路蔓延到后背,弯弯的两盏圆弧,乍看上去,像是少女轮廓秀美的下乳线。两枚奶头粉红纤细,微微翘起,乳晕淡淡地敷着一抹粉。
白香篆显然有些厌恶自己轻微发育的胸口,凝视着傅庭,一言不发。
照着傅庭的说法,两扇肋骨在撞击的瞬间,捅穿了他的肺叶,一场仿佛蓄谋已久的开胸手术,把他从垂死中生生扯了回来。在漫无止境的恢复期里,几针居心叵测,剂量不明的雌性激素,被推进了他的乳头,令他的胸口微微隆起,连乳晕都像孕妇般鼓胀着。
他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口鼻上还压着呼吸面罩,只能朦朦胧胧感觉到行凶者拧着自己的乳头,未愈合的伤口被撕扯得几乎绽裂开来。那是一只粗糙的,汗津津的手,甚至没有裹橡胶手套,动作粗蛮,手肘甚至压在了呼吸机的管子上。
白香篆无法自主呼吸,面颊胀得通红,连瞳孔都扩散了,呼吸面罩更是被撞得歪倒在唇边,蒙上了一层湿润的水汽。唾液一路淌到了侧颈,将雪白皮肤底下,痉挛不止的血管洗得微微发亮。
没有人能救他——他的喉咙底下挤出了惨烈的喀喀声,像是生锈的齿轮拧在一起,令人头皮发麻,那是他唯一能发出的声音,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但在这浩瀚如海的寂静与黑暗中,显得微渺如针。
手的主人显然恶向胆边生,更加蛮横地捂住了他的口鼻,第三针刺进了他的脐下,将雌性激素斜推进了他的睾丸。
这是恶劣至极的变相阉割,那人却兴奋得手指都在发抖,如铁箍一般,隔着病员裤,掐他抽搐的囊袋根部。
白香篆已经因窒息而濒死了,舌头软绵绵地歪在唇边,十指的指甲都泛起了紫青色。他下腹一热,又一次失禁了。
——砰!
枪响的瞬间,一蓬热血溅射在他裸露的胸口上,有什么黏稠的红白色浆液,顺着颅脑上的血洞,四溅而出。方才还在肆意逞凶的高大身体,轰然倒下,后脑撞在冰冷的输液架上,刮出一条红漆般的血迹。针尖剔在瓷砖上,发出锋利的啸叫声。
那具尸体还裹着护工的蓝白色制服,口罩翻在颈下,被自己腥臭的血液浸成了一口血葫芦。
白香篆唇角的白沫被擦拭干净了,一双温热而干燥的嘴唇,覆了上来,无力的齿关之间,涌进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咔嗒。
来人一边舔吻着他的下唇,一面扣上了保险栓,把尸体踹到了一边。
湿润的酒精棉按在了他下腹的针孔上,白香篆痛得发抖,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压住了他的肩膀。
“血止住了,”那人声线低沉,“别动。”
那是白香篆的记忆里第一次出现傅庭,哪怕只是一团朦胧的黑影。
同时,那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异常。凡是见到他的人,都会程度不一地陷入癫狂之中。
杀戮,色欲,凌虐,征服他这具残破而畸形的身体,仿佛由世人的恶欲浇铸而成,柔软的肌肤,仿佛淬毒的刀剑,触者立毙,闻之辄伤。
唯一的例外就是傅庭。傅庭是比他更深,更毒的陷阱。可惜等他察觉这一点的时候,毒已穿肠入肚。
白香篆孤立无援,自然生出了依赖之心,傅庭寡言少语,颇有几分沉稳之色,哪怕他握着白香篆的五指,亲吻指根上形如红线的伤疤,白香篆也没有多少抗拒的心思。
甚至觉得,合该如此。
以傅庭的权势,从医院带出一个废人,轻而易举。白香篆被抱在铁质的轮椅上,双腕软绵绵地搭在扶手上,被铁环啪嗒一声铐住。他腰身无力,总是滑落下去,傅庭便在他颈上也扣了一枚皮质项圈,一端锁在靠枕上,推着他,离开这个令他惊悸的地方,走进了炽热而明朗的阳光里。
然后将他囚禁在了傅家。
那次被迫注射雌性激素的经历,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伤。他甚至出现了过度呼吸的症状,一旦刺激过分尖锐,或者有人以暴力压制他的口鼻,就会心悸不止,手脚生理性抽搐起来。
傅庭是有分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