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过你的吧,”穿白大褂的女人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声音因为熬了通宵而有些没精打采,“我不喜欢花。”
刚进门就撞入一道开放式送命题怀里的法蓝眨眨眼,“可这是我特地绕路去买的,为此还碰上了仇家呢。”
女人脱掉实验室专用的外套,接着整个人几乎是直接摔进了沙发里并抬起一条手臂横在眼睛上阻隔来自天花板的灯光。但听到法蓝的话,她还是勉强表示了一点关心:“哦,几个?”
“13。”
“不错的数字。”
“全都死了哦,”法蓝走到沙发一侧坐下,把花束凑到女人面前,“而这里,是十三支’玛格丽特王妃’,(每个人头一朵)。”
女人的鼻翼动了动,从内到外深浅渐变的杏色的月季散发着果香,而在这甜蜜无害的气味中,她敏锐地嗅到了鲜血的铁锈味。
有些关系诞生和持续的基础是互补,有的则是臭味相投,比如她和法蓝。
“好吧,花可以留下,”女人挡住眼睛的手臂挪了一下位置,露出一只烈焰一样的金红色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点法蓝,“你也是。”
“多谢收留。”法蓝把花放到女人肚子上,抱起她往卧室走。
在床上相拥的时候已经闭上眼睛的女人忽然说:“这次多留几天吧。”
法蓝拆掉了她头上束发的皮筋,将那团亮银色的长发小心地放下,十指穿入发丝一点点梳顺它们,女人说话时他正在按摩对方紧绷了许久的头皮。
“真少见,你竟然也会说出这种话来,我有离开那么久吗?”
“少自作多情,”女人轻蔑地哼笑了一声,“之前你说想要的’那个甜心’已经进入完工调试阶段了,而且你们最近有点太招摇,我可不想没人收货买单最后不得不把她卖掉然后眼睁睁看着她落到某些二流货色手里去。”
法蓝轻捏女人的耳垂,得意洋洋道:“哎呀,试试看直白地说’不要死’怎么样?”
女人语气森然,“再用那种恶心的声音说话,我就用你给她开刃。”
“真可怕。”法蓝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态度,和女人额头相抵,轻声说:“我啊,不论去了什么地方,遇见了怎样有趣的人,经历多少喜悦和遗憾,最后都一定会回到你这里来的,所以不用担心我会回不来这种事情。”
“”女人伸手按住法蓝的胸口,把他推开一点,而后上挑的眼角如同刀子一样剜了这个不会说话的男人一眼,“暗示我是怨妇或者坟墓之类的东西前考虑后果了吗?”
法蓝在情人的腾腾杀气中镇定地凑过去吻她的脸颊,“坟墓?怎么可能,你是船锚啊,玛丽。”
“呵,那还真是荣幸之至了,法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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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巴特从货架里抱住一个和下城十分不兼容的全新纸箱,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嗅到了外面传来的血腥味,砰砰的敲门声很快响起,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巴特,我来卖尸体了。”
老巴特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边走边想那么浓的血腥味,难道是拖了一打的“货物”过来吗?
打开门后,法蓝轻车熟路地拖着尸体往货秤走,在老巴特早上刚拖过一遍的地上留下长长一道混合着泥灰的红色拖拽痕迹
老巴特面无表情:“尸体完整度低于百分之五十,不买。”
“这样啊。”法蓝停下脚步,十分理解地点头,调转方向在刚刚拖出来的痕迹旁边又制造了一道新的。
老巴特眼角肌肉抽动了一下,黑着脸大步走到角落里拿出一个拖把和一瓶清洁液,朝法蓝砸了过去,“给我把地擦干净!”
“是是”法蓝把尸体丢到店外,转过来接住两件物品,十分配合地开始擦地。
老巴特回到柜台后面,摸出把匕首划开纸箱上的胶带,顺口问:“你是不小心把尸体丢进绞肉机转了半圈才又拽出来吗?”
法蓝打了个哈欠回答:“这家伙打搅了我的美梦。”
“在香烟堆里游泳吗?”
“我看起来就那么没出息吗?”法蓝说着,忽然深吸了几口气,“我好像闻到了酸橙的味道。”他转头,看见老巴特正好从纸箱里拿出一个绿色的东西,法蓝的视力让他看清那的确是个酸橙。
擦去最后一块血迹,法蓝把拖把往自动清洗器里一塞,快步走到柜台前从老巴特手里把酸橙拿走捏了捏,又放到鼻尖轻嗅,“哇哦,下城竟然会有没烂透的水果?刮目相看啊,老巴特。”
“谢谢夸奖,”老巴特说:“现在把它放回去,这是非卖品。”
法蓝抛了抛手里的酸橙,忽然问:“你不会刚好也有龙舌兰、君度、盐和冰块吧?”
“你想干什么?”
“来一杯玛格丽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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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蓝熟练地用青柠块压着玻璃杯口转了一圈,再将湿润的杯口放到装盐的碗里在杯沿外侧黏上一圈雪花边。然后是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