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就有一种绝不罢手的执着。就算一时达不到的目标,也会想尽办法软磨硬泡,一定达到。
就像当年,他每次看到床边抱着枕头可怜巴巴的小孩,最后都会是一声叹气,然后妥协。
但是,这次,他一定要想办法让林琅学会收收手了。
因为有些东西,不是拽在手里,就是你的,也许,还会刺得双手鲜血淋漓。
胡晓实在不是一个可以相处的人。
这人与其说是笑面虎,还不如说是那种名为杜鹃的鸟——它会闷不作声扔掉你的鸟蛋,偷偷换上自己的蛋,然后心安理得地让你替它孵蛋。直到真相揭晓的那天,你才知道梦破碎后是多么的残酷。
林琅已经被他带的越来越深了。也许有天,林琅也会变成下一个白进禧——先被糖衣炮弹轰炸,然后某天猛不其然被他拽紧把柄,最后沦为工具。
想到这里,闫林涵直接道:“白进禧是高百庸私下一点点扶持起来的。他这人在本市名声一直不好,很多人根本想不到他会是那个作风严谨的高市长留在本市的眼线。他也许会收受贿赂,给你们在本市行一些便宜,但是让他背叛高家是绝不可能的。”
闫林涵两眼看着林琅。“是胡晓让你和周迪私下接触他,一点一点诱使他犯错,最后捏到了把柄吧。一旦他不经意背叛了高百庸一次,就回不了头了,然后只能选择跟胡晓卖命,对吗?”
根据这几年积攒的消息,以及了解到的胡晓的行事风格,闫林涵一点一点揣测出他们之前的谋划。
其实,他一直都在奇怪:这几年市底下有人动作频频,为什么远在市的高百庸会无动于衷,高云谦也一直安稳地没怎么露面。原来,是眼睛都被人蒙上了。
想必周迪和林琅行事也很谨慎,没让人将他们和远在城的李家联系上,才钻了空,等到白进禧发现时,已经是请君入瓮,上了贼船下不得了。
林琅一脸难掩惊讶。
他哥,怎么猜到的?
连他一开始对胡晓让他们找由头接触白进禧感到很不解。他实在不明白胡晓怎么看得上一个小公。安局副局长的,直到高百庸调走后,白进禧开始平步青云、官级一点点连升,直到几个大案后成为现在的省公。安厅厅长,并且被他们抓住把柄死死捏在手里。
想到这里,林琅突然一身冷汗。是啊,这一步步是胡晓谋划的。
闫林涵见林琅脸色有点白,明白他终于想通了一点,心底稍稍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想一条路走到黑就好。
“林琅,他这样的心机手腕,连白进禧都上当了,你认为你呢?”
这,还不是与虎谋皮?
林琅心里冷一阵热一阵,已经入夏的季节了,他却觉得身上寒气阵阵。
真的是好算计。
计谋是胡晓设的,但因为他自己参与其间了。真等到成功那天,他只顾自鸣得意手段了得了,完全忘了深思这计谋中体现的胡晓心思之深简直令人胆寒。
这计谋,真是把他也算计进去了。
林琅因为童年的身世,最是心高气傲。连别人言语中的轻视都会斤斤计较,更别说胡晓这完全是把他当猴子耍。
胡晓,很好。
他心底那张记了高云谦名字的名单中,又增加了一个人。
林琅闭了闭眼,才拼尽全力抑制住,全身心的怒气,然而等他一抬眼,看见对面那双虽说冷然,却隐含关心的桃花眼,心底的怒气又像被针扎破的气球似的,一下全漏了,只余下满满的温柔。
是啊。那些人,又怎么值得他放在心上长久的生气,不过是一些以后都会解决的麻烦。
只有一个人。
这世上,真的只有这一个人,无论他怎么样,都会关心他、保护他。
闫林涵眸光有些疑惑,刚才这小孩还一脸暴怒,怎么一下又心平气和了下来。
他顿了顿,还是开口道:“林琅,你想一下怎么收手吧,趁早和胡晓划清界限。如果有处理不了的事情,我会帮你私下解决。”
林琅仿佛心情很好,神态怡然地摇了摇头,笑道:“哥,这事就这样吧。你说的话,我听懂了,胡晓我那边我会更加注意。”
闫林涵心中一滞,刹时明白过林琅的意思,目光顿时一冷。他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林琅是还不准备收手?
“林琅,你什么意思?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都当耳旁风了?”
林琅摇了摇头。“哥,我知道胡晓算计了我很多。但人有得就有失,我从他那里也得到了很多东西。否则,以我的情况,不可能在这个年纪就拥有现在的一切。至于以后,我会好好谋划谋划。”
他会等到有机会了再来跟胡晓算旧账。他林琅,一向最是记仇了,心里的账本记得那是一清二楚。
听了这些话,闫林涵盯着林琅的目光越来越冷。
即使心底,他也理解林琅的一些想法,但是还是觉得心冷。
什么时候,他养了十几年的孩子,竟然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