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饭毕,已经是下午两点。
闫林涵和陈嫣然告别两位老人,一边沿着老楼梯往下走,一边说着话。
“你今天休息?”
陈嫣然点头道:“这一个月都在跟进一个新闻,前两天算是告一段落了,所以领导给了几天休。”
从罗本回来后,不仅带回大和罗本大学联合农业项目的报道,还带回了罗本市军变的一手资料,陈嫣然如愿以偿跳到了《今日早报》社会专栏。
社会专栏紧跟社会时事,爆点多,经常都要长时间跟踪报道,所以也会累很多,但是陈嫣然却没有一丝疲惫,反而一脸兴致满满。
这也是闫林涵最为欣赏她的一点。
闫林涵微微点头,突然又话题一转:“你今天要我来老师家找你,是有什么事?”
两人已经走到楼下,陈嫣然停下脚步,犹豫地看了两眼闫林涵,还是开口道:“林涵,我想和你一起去寺庙里祭拜一下爱娃。”
闫林涵心湖蓦然一震,两眼凝视着面前的女人。
陈嫣然并没有被他的眼神退却,而是目光温柔道:“林涵,也许你会觉得我多事了。但是,我还是想多说两句。我认识你也有两三年了。虽然你给人总是一种冷淡的感觉,但是我知道你内心是个很温柔的人。那天,虽然你说的话那么冷酷,但是,我们看到爱娃遗体的那一刻,我能看得出你眼中的伤心”
闻言,闫林涵沉默不语。
但是,脑海中的记忆,仿佛又将他带回了那一天:他们庆祝着新生,走在回农场的路上,却在往回走经过那片废墟中尸体横陈的集市时,一眼看见了那个穿着灰裙子的小身影。
她躺在几片残垣边,肚子上压着一块大石头,满脸的尘土中,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还直愣愣盯着他,但是,却再不能开口叫他一声“”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那天,他只俯身探手合上那双大眼,就跟着陈嫣然、冯然二人离开了。
他以为两世来见惯是是非非的他,能继续在之后的繁忙生活中把这么一个小生命的陨落抛到脑后,却没想到,这一刻,被陈嫣然在头顶的艳阳下就这么剖析开来。
闫林涵觉得眼睛被阳光刺得有点痛。
他闭了闭眼,喑哑着声音道:“去哪里祭拜?”
陈嫣然轻声道:“我知道城郊有座山上有个小庙庵,香火不是很盛,但是师太人很好,跟婶婆是好友,我们去那里吧。师太一定会帮爱娃好好超度的。”
一路无话,两人坐车来到青芒山。,
青芒山说是山,其实不过是座低矮的小丘,但是地广,绵延的绿色遍布了方圆好几里。
闫林涵顺着低矮曲折的石阶,一级级缓缓往上走,耳边时不时响起两边树林中鸟儿的啁啾声和振羽声,觉得自己心中的杂乱情绪似乎一瞬间也被涤荡干净了。
不过一刻钟,一座山门已出现在眼前,再往上看,就能见到一座小巧的庙庵立在上头。
陈嫣然走上去,轻叩门环,不一会儿,门被打开,露出一个身穿灰色僧衣,身披长发的年轻女子。
“静思居士。”陈嫣然朝来人微笑。
“嫣然来了啊。”静思居士浅笑回道。
山林寂静,女子说话也轻缓无比,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带走。
闫林涵跟着二人走进庙庵,只见庙堂确实很小,除了进门一大片空地,之后是二院二殿的简单格局。
主殿、副殿之后,一个小院落,就是禅房。
一路行来,除了眼前的静思居士,闫林涵再没见到别人,却见两边花草繁茂、欣欣向荣,所有的建筑也是窗明几净、重帘不卷,一室一殿、一瓦一檐都透出一种庄严肃穆、超尘脱俗的安闲气氛。
二人来到禅房时,师太正盘腿坐在禅垫上打瞌睡。
闫林涵乍见这位一边起身,一边揉着眼睛跟陈嫣然笑呵呵说话的师太,有点愣怔。除了僧帽下剃了三千烦恼丝的光脑袋,他真觉得这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小老太太。
只听,这老太太笑眯眯道:“嫣然啊,最近是不是很忙啊,你都半个月没来看老尼了。忙也要注意身体啊,晓得否?”
嗯,说话间还带着浓浓的市口音。
蓦地,老太太看见陈嫣然身后的闫林涵了。
师太身量小巧玲珑,闫林涵竟然从她那“噌”一下大亮的目光里看出几分萌态来。
“嫣然啊,这是你男朋友吗?哎呀,老尼说怎么都不来了,原来是忙着谈恋爱去了!”
一直立在师太身边,如佛前童子般拈花微笑、保持沉默的静思居士,终于忍不住“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
下一秒,就见师太忽的身躯一震,表情一整,一脸深沉道:“今日,陈禅越前来,所为何事?”,
闫林涵:“”突然觉得好不靠谱。
陈嫣然却已经习惯了,只微笑道:“师太,这位是我朋友,想请您给他认识的一位早夭孩童超度一番。”
师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