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老爷。生意做的极好,颇有信誉。
这回听说要把个女人卖去罗刹国,他以为又是妻妾那点龌蹉,以往也不是没有,爽快应下。私下里还问赖升:“老哥哥知道我们老家都在雪沟沟里。那地方大姑娘少的很,若是你们府上愿意,我把这姑娘顺道带回族里,寻个鳏独嫁了也就是了。绝不会叫这女人给你们府上惹麻烦,若肯,我也不要你们的银子,只把人给我就行。”
赖升笑道:“你这生意做的这大,什么大闺女好姑娘的买不来。只管一千一万的买了,尽数送去你老家,哪里还有叫族人打光棍的理儿。倒稀罕个破鞋作甚。”
行商笑道:“你们这里的姑娘忒娇贵,经不住风寒。我们那里狼啊熊啊的野兽还多,买来的大姑娘们不是得病死了,就是吓的丢魂,还有那逃跑的,叫熊瞎子一巴掌拍死都算好的,多是跌进雪窝里活活冻死……这些年我看着,倒是那些个长几岁的妇人还能经得起,知道别的地方不容她们,也才能收心安生过日子。况且族里有族里的规矩,多大本事吃多大碗饭,并不肯叫族人们张着嘴等食掉下来。”
这话叫赖升肃然起敬,沉吟一会儿,才劝道:“只要这女人离了我们眼前头,我们大爷并不在意她往哪里去。只是你老哥实诚,我也不跟你弄鬼,实在是这女人很有些邪性。你当这是谁,原本是我们奶奶的远方亲戚,奶奶好心接了来,谁知她很不成体统,里里外外的男人没有不上手的,都是她的好朋友。我们这里嫌腌臜,要撵出去,她赖死赖活不说,一时要碰死在我们府里,一时又拿刀子剪子伤人杀人,还逼着给她找一家高门大户的好亲事……这就是一匹不服管的烈马,你老哥若是有能为管得住,你弄回去也罢了。只是怕她或伤了人,或是利嘴挑拨不和,你虽不怕,可你老家里总有心软的妇人和孩子……”
这行商闻得此话,忙道:“原来并不是府上的奴婢,既然这样,方才的话就当我没说。你们把人交给我,我叫人给灌几副药,包管她掀不起风浪,至多两月,就能送到罗刹国的地头上。”
赖升“诶”了一声,笑道:“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只说把她嫁给了你们那里的商户就罢了。咱们都清静。”
后儿,又回禀贾珍和尤氏:“罗刹国的人说的那鬼话,叽里咕噜的谁能听懂,她再厉害,也碍不着府里了。”
又过几日,果然尤二姐嫁给了张华,尤三姐上了北地行商的车架,尤老娘也被送去她娘家由她侄子们奉养。
旁人还不说如何,唯有尤氏,只觉天清气爽,风和日丽。
是日正是授衣月初二日,尤氏打发走几个祸害,正和银蝶几个说笑。西府赖大的媳妇亲自来拜见,笑道:“四姑娘被林姑娘接过去小住,方才已动身了,老太太打发我来告诉珍大奶奶。”
尤氏笑道:“这是什么道理,你们都把人送走了,才来告诉我?”
赖大家的因道:“二姑娘、三姑娘接连出了门子,只剩下四姑娘,四姑娘这几日孤孤单单的,很不乐和。老太太说可怜见的,才要邀几个亲戚们家里的姑娘来陪她住在园子里头,不料林姑娘那里也是孤零零一个,倒先开了口,打发人来请四姑娘。老太太喜欢的什么似的,就先应下来。谁知四姑娘也是个促狭的,一刻也不能等,收拾了几包袱贴身用的,上了林家的马车就走了。珍大奶奶怨怪我们,我们也怪冤枉的。”
到了这月末,黛玉携着惜春的手,领她一起去看望朱绣。
朱绣先拉着惜春端量一回,笑道:“四姑娘又长高了,模样儿也长开了。前几日二姑娘到我们家里来,还说本是跟你说好的,等她那里过去满月就去接你,谁知你竟然舍下她,自己先去了别处。”
时下有婚满月的风俗:新嫁娘在进门满一月后,可回娘家住一晚,这不同回门,回门时是不能在母家住下的。迎春放心不下这个最小的妹妹,更何况她和探春都出了门子,而宝玉和湘云是一挂的,在不在的都指望不上,这只剩下惜春一个住在那偌大的园子里头,实在不能忍心。是以姊妹三个早已悄悄商量好,要把惜春接到自家去住。
这里头,探春的亲事忒慌张,况且又晚些,她还得细细探究丈夫的人品,并不肯轻易托付。算起来,迎春就更合适些:邓家虽然分支多,可大房里人口却简单,邓夫人又是个大度的,邓继还常住大营里,迎春想接来妹子陪着也还算说得过去。虽然新妇进门就要接娘家妹妹来住,少不得被人说嘴,可迎春看来,闲言碎语比不上实惠重要。便打定主意,要趁回娘家的时候,把惜春接出去,老太太看她新出门成外人的份上,也会松一松口,轻易不能拂新姑奶奶的面子。
惜春皱起小鼻子笑道:“姐姐们疼我,都是为着我操心使力。只是我却不能不体谅,二姐姐才进门的新媳妇,少不得谨言慎行的过几年,为着我的事,反累她难做。”
朱绣点点她的小鼻头,笑道:“你是个大宝贝,人见人爱。你二姐姐想把你接她家去,焉知你林姐姐更是惦念了不知多长时间了。早就打算好了的,盘算着你三姐姐一出门子就打发人去接你。谁知你凤姐姐也记挂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