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知道她心病,只自己道:“是个戏台上的小生。却并不是明媒正娶,只是二房……”
朱绣身子越重,只觉日子过得越快,似乎昨儿才与姊妹们说些小话呢,今日就已到了冬月,腹中这大宝贝就快瓜熟蒂落。
这日,正扶着春柳秋桂两个的手在院中慢慢踱步,湛大堂嫂喜气盈腮的走进院子,笑道:“大喜大喜!安南国降了,大军班师回朝!咱们的消息慢些,算着,六弟已在半路上了,兴许能赶得上他宝贝儿子降生呢!”
第97章 踏雪而来
大堂嫂才把喜信告诉朱绣几日, 程舅舅就打发人来回话说:“老爷的商队已打听清楚了,从都中出征安南国的将士们是第一波班师回朝的,如今大约已到鲁地,再几日就要到京。老爷叫姑奶奶放心, 咱们家的大掌柜是个很妥当的, 大掌柜传信回说姑爷安好。”
朱绣问明白了才知道朝廷大胜的消息上个月就八百里捷报上京, 阖府里的人都知道, 只是不能确定湛冬是否无恙,因她月份大了,怕她悬心, 湛大就命全家都瞒着。一直到丰台大营接到战死的营兵名单子, 邓继细细查找过, 确定上头没有湛冬, 赶忙送了信给湛大, 二房大堂嫂这才过来告诉朱绣班师的事情。
“族中共有十一个儿郎跟随冬子下南疆, 战死了三个, 还有一个落下残疾的。儿郎们都是好样的, 不管朝廷怎么抚恤,咱们家里还要有个章程。”
朱绣到前头见湛大。湛大见她已知道, 况且湛冬平安, 不说冬子媳妇, 就是湛大自己, 也是放下一颗半吊着的老心,因又告诉儿媳族里的事。
“爹是如何想的?我看府上的旧账,还有族里的账目, 这等因公而亡的族人家眷,有三等恤银:一等的每年二十两银子, 二等的十五两,三等的十两。这原是很好的,只是列派哪一等却无细则,也不能保障这银子真就花用到父母妻儿的身上。”
湛大本只是一说,毕竟儿媳妇是家中主母,因自家是大房,这宗妇的责任也大半会落到她身上,才把这些事提一嘴。并无要她这个时候费心操持的意思。
这会儿倒觉得儿媳妇不愧是和冬子是两口子,冷不丁的倒常来惊人之语。
因问:“这旧例是你曾祖定下的,几十年里族里都照这么来的。你觉得不妥?”
朱绣笑道:“并不是不妥,只是再细些岂不更好。我翻族志的时候,曾看到有一户因欺压亲兄弟留下的孤儿寡母而被出族的,长房将恤银占为己有,直到这弟媳妇不堪受挫磨寻了短见,才被族里知晓。还有父母偏心的,把恤银都攥在手里,给其他儿孙使,却叫失父的女孩儿连嫁妆都没有……虽然族老们都公正处置了,只是家眷们受的苦却也难补回来。再有,儿媳度量着,族志上记载的事原是闹出来的,可保不齐还有那默默受罪的。”
朱绣叫春柳回去:“你从书房架子上找一个扁扁的樟木匣子,把里头的纸取出来给我。”
复又禀明湛大:“先时看族志的时候,就有这想头。本正想寻个时机回明你老人家呢。”
一时春柳复归,把一沓纸奉给朱绣。
湛大方才听她说的话,也觉有理,正思量着如何跟族老们商议。从高姨娘手上接过那些写满字纸,笑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一看,却入神了。
原来朱绣把族志中记载的所有领恤银的丁口都列到一起。历年来,湛氏族中共有四十六户受恤,因何受恤,始于哪年,其父母妻儿名姓皆写在之下,父母高寿卒年,妻子改嫁与否,儿女嫁娶进学皆列的明白。另有亲兄弟人数、亲侄子侄女人数也作简单计数。
这些东西,有的是零零散散记录在族志上的,有的就得翻查族谱,难为冬子媳妇能耐心找出来,还罗列的这么清楚。湛大先还只赞儿媳妇心细,脑子也好使,可翻到后几页时,脸上就沉了下来。
高姨娘和胡姨娘早就被掰正的服帖了,这会儿看湛大的神情,就有些害怕,两个人悄悄往角落里挪一挪。
湛大且没功夫理这俩闲人呢,将前头的细录放下,只擎着最后几页,手来回抖几下那纸,严肃道:“冬子媳妇,这事非同小可,你没弄错?”
朱绣坐在下首,也正色道:“儿媳也怕错了,核对了好几遍,还把摘自族志或族谱哪处都记在各页的背面,以备查对。肯定没错!”
湛大一摔那纸,气道:“好呀,真好!儿郎们为族里流血用命,给妻小的几两银子都有人眼红贪墨!”
朱绣便不说话了,依她看来,说旁人贪墨,不如说其老父母偏心更准确。其实细想也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