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婶虽不在,到底爵位官身尚在,求个接济庇佑还是能得的。”
赵姨娘已急着说要探春的内管家把她们接家去了:“三丫头还在南边没回来,但这宅子还在原地方,你们打扫个大院子,叫我和她兄弟先住下。等她回来,看是给她兄弟另外买房置地,还是随着她们住。其实依我想着却不用麻烦再另买置,反正姑爷父母不在了,我照看着,也是个家里有长辈坐镇的意思。”
探春家的管事,并不是贾家带去的陪房,而是探春后来的心腹,这嫂子看着年纪不大,却奴随主相,很是爽利泼辣。闻言立刻道:“我们奶奶已传信告诉,把通州府的一座小庄子给三爷,那原是她用嫁妆银置办的,如今给三爷也合情理。那小庄子有百余亩,都是中上的田地,出息尽够亲家姨奶奶和三爷开销。那里离我们二姑太太家只有三十里路,二姑太太夫家是当地望族,奶奶已托了姑太太给三爷相看亲事。等三爷成了亲,赵姨奶奶也能撒手家事,只管享福了。”
赵姨娘听这意思,全没有如意算盘的好处,登时就要撒泼胡闹,叫贾环一把拉住,低声道:“姨娘再闹,连这也没了。我又不是作生意的料子,若是惹恼了三姐姐,撒手不管咱们,你敢如何?三姐姐在家时尚且还不服你,出了门子就更不会任你摆布了。我劝你收些心思,打量探春姐姐和迎春姐姐一样的好性子呢,真摔手不管了,我可养活不了咱们!”
探春家的内管事依稀听见这话,也不理论。
李纨这时突然道:“我们也不回去,家里尚未分家,以前凤哥儿这房跟着老爷太太过,我们如今也只跟着大老爷过活。”
邢夫人十分不虞,正要说话,就听外头传来贾赦的声音:“我是要回金陵的,兰儿要跟我过活,那就随我回南京老家罢了。”
邢夫人一惊不小,贾琏已扶着贾赦进来,贾赦看邢夫人一眼,邢夫人立刻瑟缩的起身把上位让给他。
贾赦因道:“才得了信,过几日运河上有官船往南,我已托人徇个私情,赁了一艘商船跟在官船后头回南边去。刑部来人说,咱们打点好行装,上船的时候就叫老太太放出来,与咱们一同回南边去。保宫狱是什么地方,老太太年岁太高,恐经受不住,却要快快启程才是。”
贾赦只说的老泪纵横,又指着贾琏和凤姐道:“老太太有我和你们太太尽孝,你们若有孝心,就留在都中。贾琏好生做事,将功折罪,兴许有一日看你妥当,许你复职。家门不幸,两房犯事把祖宗的世职都革了去,不求你们能像祖宗那样立下功勋,只求一家子不都落到白身的境地,叫我死了也好告诉祖宗们!”
贾赦这话说的竟是他大半辈子最有理的了,邢夫人万般不满,只是怕他顺他已根深蒂固,只得小声嘟囔骂咧。
贾琏跪下磕头,道:“儿子虽削了职衔,在顺天府却有几个知交,过半年,事情平息了,再谋个小差事想来不难,却累得老爷为我操心,是儿子不孝。”
又赶着叫凤姐把所有现银拿出来,都奉给贾赦,还说日后每月都按数孝敬老爷太太。
凤姐零零碎碎的把钱匣子都捧来,给了二千三百两。邢夫人眼睛冒光,贾赦却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明面上的,琏儿两口子刁钻着呢,只生下桂哥儿时,他送去那几车物事,就值多少呢。那些可没在抄家单子上看到。贾赦满心想着独孙能光宗耀祖,不愿与贾琏夫妇为难,还要把难料理的这些人尽数带走。
有贾赦的话,李纨就不吱声了,她孤儿寡母依附大伯父是正理,却不能巴着堂兄弟家过活。凤哥儿那样精明厉害,李纨自知是讨不了好处的。于是,更万念俱灰。
陈嬷嬷等看她家有了章程,几个做主的才上前来,各自都捧着匣子。
陈嬷嬷是林家的人,与贾家皆是一视同仁,并不分远近,按各房头,皆送上五百两的程仪。
迎春的陪房却是从匣子里拿出银票,分别给各房头三百两。余下的,不管赵姨娘探头探尾的打量,合上匣子都奉给贾赦,笑道:“这是我们奶奶的孝心。”
贾赦自己看时,却是整整三千银票,心下不知是什么滋味。
探春的管事也是各房三百两,又告诉赵姨娘,明日打发马车来接她和贾环,却并没有把田庄地契交给赵姨娘。
一时又有湛家和程家的管事一起前来,并未进门,只说:“原是奉了我家爷的命,给府上送些程仪,也算还礼。”
统共给了一千两,至于如何去分,并不言语。
贾琏和凤姐听说是“爷”的令,并非说的“太太”,心下俱都叹息。
凤姐将她们房里得来的银票放在一起,向着众人道:“我陪嫁的一处屋子和京郊的小庄子都给还了,再不济我还有些首饰头面在,典当出去也是一笔银钱,比别的房头宽裕些。这些钱,也便分了就是。”
说着,当着大家伙的面,留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子作周转救急之用,其余的都平分给各房。
这样算起来,各房头都有千多两的身家了,支撑一时是尽够的。各自心里都有些底气,各个散去自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