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行小字:“故意记不清。”
和这人说话头疼,N99回到窗前,迎着雨摸来烟盒,敲开一看全淋湿了。他又垂头丧气地回来,满身烦躁,对面的金钦不知在囚服里摸什么,衣服擦来擦去发出恼人的声音,过了几秒,一支干燥、挺直的烟递到了他面前。
N99瞅了眼金钦,接过这支烟,点燃之后先递给金钦,看他抽了一口,他才拿回来,也不继续抽,就在手里夹着:“金钦,那是以前,现在你都到里卡了,都是新世界了,你得学着……让世间万物对你重新重要起来,你是重要本身。”
“我不是。”
“你是。”N99手里的烟头在空中画出一道亮红的弧,“这个基地里,百分之七十的人都来这栋楼下看过热闹,想看看你是什么样子的,想看看距离如此遥远又如此亲近的你,是什么样子的。”
金钦低下头,后颈的骨头支棱起来,顶得囚服领子都不得不退了几步,他好像在笑,又好像不是,喉间发出一阵含糊的声音后,他说:“我不是。”
“你是。”
N99知道自己固执,格盘七次,每一次都能想起最初的恨和执着。他把烟灰弹到地上:“你和我说说,你怎么不是了?”
金钦笑了一下,拿食指和大拇指捏出一点小小的距离:“因为我只有这么大。”
“你是说两个指头蛋儿中间的缝,还是你圈出来的那只孔雀眼睛?”
金钦松了口气,转了半圈,倚在桌上,仰着头:“随便哪个,都不大。”
不知两人鸡同鸭讲到几点,金钦没借来N99的外套,身上穿的还是奥河的外套。
金钦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作起初的怪,他边走边晃脑袋,走到中途,在走廊遇到一个刚回来的机器人,自然不认识,那个机器人却停下匆匆的步子,背贴着墙,敬了个礼,喊了声“金老师”。
喊“金老师”倒没什么,只是金钦不敢晃脑袋了,他端着架子回到宿舍,靠着门站了半天,仔细看窗外摞在天空尽头的颜色深沉到像紫色的云。
这里是里卡基地,是新世界?
等了三天,奥河才从远方回来。
奥河进门时,金钦正靠在床头看书,鼻梁上架了副眼镜,不知是托谁给配的,压住了眉眼,剩下的侧脸和嘴唇看起来很乖。
他把外套脱了挂在门口,一步就跨到了床前,半蹲着,凑过去看书名,看了半天说的却是:“N99想给你过生日。”
“不过。”
金钦的眼睛没从书上离开,奥河干脆暂时收缴了他的书,语气平平说:“又不是我想给你过,何苦说‘不过’。”
“不过就是不过。”金钦从他手里抽书,用了几次力,书纹丝不动,他也就放弃了,“过生日做什么?”
“可能是最后一个生日,也不想过吗?”
看金钦愣住,奥河把书放回他手里:“也不知道蒋也是什么品种的老妈子,隔老远,转了不知多少层关系,我手里还拿着枪呢,落城区的机器人和我说,你脑袋里有个大瘤子,保守治疗摘不掉,正常治疗影响大,要想治好,得找严艺云。”
“我早就发现了,你没什么事能瞒过我。都想去观音菩萨那儿问问,是不是哪怕蒋也不告诉我,过几天我也能知道。”
前三个黄昏,等不及太阳落山,乌云就直接上岗,夺权篡位,拉开一夜风雨的序幕。
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夕阳好端端在天边挂着,挨着山峰的地方很黄,边缘的颜色逐渐淡下来,要是只看最外沿,可能让人以为夕阳本就是奶白色的温柔景象。
于是金钦看着今天最后的温柔,点了下头:“那就过吧,反正也是最后一个了。”
奥河也点了一下头,手伸过去,在他手背上碰了下,没有否认“最后一个”的说法:“难得听话一次。”
金钦的生日是八月二十日。
哪怕全里卡基地的人都在期待着因这件事而起的狂欢,依然没人敢去喜怒无常的A2那里触不知道是不是霉头的东西。快乐、期待和年中后的懒散,和在一起都沉在了水下。
天气给面子,八月二十的前一天和后一天都没有雨,当天自然也是一个“晴”。
到了下午,外出的人陆陆续续归来,里卡的大门干脆翘起舌头,放进了所有车。
金钦在宿舍楼旁的阴影里站着,眯着眼睛看进来的车,奥河的主骨骼今天就到,据说被恶趣味的接活儿组织包装成了一只巨大的火腿,他有点期待这只“火腿”。
“奥河说今天可能回不来。”N99新得了一块表,一天能看七万次,“紧急的采购任务,不知什么意思。”
金钦轻车熟路地从N99口袋掏出支烟,夹在手里又没了抽烟的心思,他愁眉苦脸地把烟塞回N99的口袋:“意思就是他要去买东西,不回来给我过生日了。”
“我发现你这人真的有问题,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陈述。”
A2应该是终于发现了这场地